。那時候,孟瓊甚至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卻愿意相信他幾句無力的辯解,和沈逢西主動交涉要調查攝像頭,花費了兩天的時間,才找出誣陷他的那個員工。
只為了還給他一個清白。
到現在,他也沒忘了孟瓊當年的那段話:“既然不是你做的,為什麼要道歉?道歉應該是由犯錯的人來做,而不是你,挺起胸膛,好好走下去。”
就是這樣一個溫暖而又堅毅的人,卻得不到沈總任何溫柔的對待,這些年兩人的冷漠與爭執他都看在眼里,雖一言不發,但心中自有衡量。
不知為何,在聽到孟瓊要和沈總離婚那一刻,他竟莫名舒了口氣。
像是替孟瓊慶幸一樣,慶幸她終于可以拋開這個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身份,終于可以不用再獨自面對那些惡意的攻擊,終于,可以遠離沈家的一切。
這些年過得很辛苦吧。
太太,珍重。
第三十二章 正軌
傍晚沈逢西回到別墅后,不知為何,瞧著這別墅比早晨走之前更安靜了幾分,似乎也大了不少。
從前也沒覺得玄關到客廳這麼遠,好像走不到底一樣。
他坐到沙發上,輕闔上眼,心中是前所未有的空蕩。
仿佛都能聽到這個屋子里傳來的回音。
沙發罩單上還留存著一股清淡的洗衣液味道,和孟瓊身上那股清香味一模一樣,走路時帶著香,坐下后也帶著香,那種輕盈縹緲的香味。
他只感覺心里的某個地方在不停下陷,下墜。
連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
不知過了多久,智能音箱的鬧鐘尖銳響起,在偌大的客廳里顯得異常刺耳,頻率極快的擊打樂令人心煩意亂。
沈逢西睜開了眼,緩緩搓揉眉心。
他竟然睡著了。
已經許久沒睡得這麼安穩。
窗外露出暮色,遠處的盤山路快要與夜色融到一處,如同被吞噬進去一般,深沉得不像話,屋內很黑,他并不太習慣這別墅里的陳設,站起來時,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花瓶。
不過是輕輕碰了一下。
那花瓶蔓延出來的長枝葉顫了又顫。
白凈瓷瓶搖搖欲墜,險些瓦解星散。
嬌氣得很。
這花沈逢西瞧不出來是什麼品種。但生得極好,似乎是從沈母那邊淘汰下來的花,轉手隨便送給了孟瓊,卻被她一直精心澆養著,花形奇特,隱隱要張開的淡白花瓣茂密疊層得如同包菜,散發著清淺的香氣。
一朵花尚且如此,更不要說沈俞佑這三年里被她管教得有多懂事乖巧。
不爭不搶,不哭不鬧,性格脾氣好得出奇。就算是小孩子最難搞的秩序期也能安安穩穩的自己玩,被別人拿了東西只會慢吞吞地說:“叔叔,這是我的,但我可以借給你玩,不客氣。”
走到哪,別人都會夸贊這孩子有禮貌。
也會接著夸一句,沈總好福氣,能有沈太太這麼溫柔嫻靜的夫人。
沈逢西重啟手機,屏幕亮起來,十幾個未接來電彈了出來,是沈母和一些工作電話,他打開通訊錄,點了一個名字撥通過去。
那邊的陳知易很快便接通,只不過今天醫院太忙,抱著一沓病程下樓,身后是幾個醫生正在交流下一場手術的方案,走到科室后,抽了個空隙問他。
“離了?”
“嗯。”他漫不經心應了一聲。
陳知易安靜了挺長一段時間的,又問:“你真的覺得自己這個決定是對的嗎?”
“只是登記,還沒有領離婚證。”他淡淡道。
“可在她心里你們已經離婚了,什麼都不說。即使你有難言之隱,也沒人會原諒你。”陳知易冷冷道,“孟瓊這麼好的姑娘,要是跟了別人,你再后悔可就晚了。”
后悔?
沈逢西依舊面無表情:“隨便。”
對面冷笑一聲。
“這樣就再好不過,你最好也一直這麼嘴硬逞強,我很忙,沒時間幫你處理感情問題。”
陳知易說完就掛斷了電話,不想聽他在這里口是心非。
這麼久了,這人還是這樣。
一言不合就掛電話,板直得像塊木頭。
沈逢西毫無情緒地笑了聲,站在那個花瓶前,佇立了許久。
腦海中冷不防再次響起昨夜她干脆的語氣,那清淡又利落的「絕不」二字。
好一個絕不。
——
相比于他,孟瓊反倒是更充實些。
北城電視臺大多數員工都不是本地人,過元旦也不會回家,晚上孟瓊便帶著他們到了秦簡那去聚餐。
秦簡看見這突然來了二十多個人,雙手抱臂,氣得笑了一聲:“怎麼回事,沒預約沒預訂,過來就讓我伺候你們?”
她長相冷艷,細長挑眉更顯得人不太好惹,幾個小員工還以為這老板娘性格古怪,扯扯孟瓊的衣服:“孟瓊姐,要不咱們別在這吃了……”
“秦大老板,你看,都嚇到我們家小朋友了。”孟瓊笑說。
秦簡瞬間破功,鼻間溢出絲輕笑來:“別誤會妹妹,我啊,就是跟她鬧習慣了,今晚你們敞開了肚皮吃,我包場,正好讓你們也嘗嘗孟導演的手藝。”
幾個人不約而同地點頭。
畢竟在她們心里,這麼溫柔賢惠的孟瓊一定很會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