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瓊嘴硬:“敢。”
“不怕你露,是怕你冷,凍壞了我心疼,你個傻姑娘怎麼就不明白?”他輕嘆口氣,低頭去親她的鼻尖,尾音帶著些無可奈何,輕飄飄落入孟瓊的耳中,又被一陣凜凜的冷風給吹散開。
好冷。
她站在路燈下,昏黃的燈刺得人眼疼,或許是太冷了,冷得孟瓊鼻頭都有些酸,她費力吸氣,自顧低頭笑了笑。
也不知是在笑什麼。
接到電話的喻成從臺里趕過來,看見她這副樣子直接蒙住,二話不說解開身上的羽絨服替她披了上去。
兩人走了幾步路,快要進酒店時,喻成突然停下來。
“瓊瓊。”
“嗯?”
他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沒頭沒尾地扔出一句話:“什麼沈逢西沈逢北的,咱們不要了行不行?”
孟瓊笑問:“你是神算子嗎,怎麼知道和他有關?”
“除了他,沒人能讓你這麼難受。”喻成篤定。
孟瓊一頓,依舊是笑。
“很明顯嗎?”
喻成盯著她,毫不掩飾眼底的心疼,聲音哽著,「嗯」了一聲。
這樣啊。
孟瓊點點頭,什麼都沒說,只是又低下頭,將大半張臉都埋在厚實的羽絨服里,毛茸茸的領子撓得她有些癢。但也沒抬頭,就這麼埋了很長一段時間。
“走吧。”
她把聲音壓得很輕,輕得喻成差點沒聽見她說的話,帶著很淡的嘆氣呢喃聲,像是說給自己聽,“會好的。”
都會好的。
離開沈逢西,就什麼都好了。
第十八章 表面
孟瓊去洗手間簡單整理了下自己,在現場待到了最后一刻,等迎著風將最后一位賓客送出現場,才終于能駐足,停下歇歇。
她輕搓搓手,看著一輛輛汽車在眼前轉瞬即逝。
夜色沉重,好像這時才發現,這偌大的北城,竟沒有一輛車會為她而停留。
酒店邊上有個烤紅薯攤,老太太裹著厚厚的棉襖,手塞進大花緞子的暖手筒子里,半耷著眼皮,冷得息神不動,孟瓊走過去都買了,讓老人家早些回家。
沒過五分鐘,就見電視臺里的實習生們穿著精致的禮服,挨個捧著烤紅薯在吃,吃得絲毫沒形象。
她們繃了一晚上,現在終于松弛下來,都還是二十出頭的孩子,有說有笑,攏作一團,熱鬧極了。
孟瓊把她們送上車時,幾個人都朝她揮手道別:“孟導,您也早點回家!”
孟瓊點頭,溫聲囑咐起來:“回去都喝點熱姜湯驅寒,到家記得在群里報平安。”最后,長舒口氣,“大家今天都做得很好,真的辛苦了。”
聽見夸獎,幾人都紅臉:“孟導您別這麼說,我們其實也沒做什麼……”
“那也已經很厲害了呀。”她笑。
像他們這個年紀的時候,孟瓊還在為一個機會爭得頭破血流,她們能有今天這個機會,真的很厲害,真的真的很不容易。
一邊的喻成聽出她話里的感慨,頓了頓,沒說話。
人都走空,只剩她和喻成兩個人,兩人對視一眼,喻成捧著半個紅薯被燙得嘶哈亂吐氣,哈出的熱氣一陣一陣的,還咧著嘴笑:“姐買的,真甜。”
她輕笑一聲。
“傻小子。”
手機里是宋姨的留言,說佑佑被送去老宅和沈母親熱兩天。
孟瓊晚上就沒回家,在臺里沖了個澡,換上松松垮垮的工作服,和喻成去剪輯室剪了一晚上的片子。
翌日一早,就無事般挽起袖子,幫著攝像師們扛設備:“小心,慢點,注意腳下。”
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幾個實習生嘴快,昨晚就在公司的八卦群里把在現場看到的說了個遍,輿論發酵,大家都在猜測兩人第二天會在臺里鬧出什麼陣仗。
還有幾個孟瓊團隊里的小家伙們替她不平,嚷嚷要去給許幼晚鬧事。
大家都是跟在她手底下多年的,孟瓊雖然是領導,卻從沒對他們說一句重話,每次制作節目,那也都是數據好的一起慶祝,數據差的上面怪罪下來,她就自己扛著。
臺里資歷豐富、背景強大的人有太多太多,在這種名利場上,一般普通且沒什麼特長的人只能淪為充數,一輩子可能也就這樣了,沒什麼出頭之日。
但孟瓊不一樣,她善于發掘每個人的優點。不會特殊對待,也不會刻意冷落任何人。
最初他們團隊是臺里最差的那個,次次都墊底,孟瓊就很有耐心地去幫他們逐一挑錯改正。然后獨自熬了幾個大夜重新剪片子,最后翻紅了,獎金每個人照發不誤。
也就是靠著她這股韌勁,他們團隊也才有了如今的大勢,在臺里數一數二。
源清則流,這些年孟瓊團隊名號算是打得響亮,出去跟誰合作一聽是孟瓊的人,都知道肯定差不了,說他們團隊全程禮貌謙讓,合作十分愉快。
如果不是孟瓊前些年披荊斬棘走在前端,哪有他們的今天。
人心都是肉做的,出去誰不說她一句好。
現在,幾個小家伙們恨不得直接上演一出原配怒打小三的戲來解恨,啪啪扇許幼晚兩個大嘴巴子才過癮。
結果,孟瓊根本就沒理這位的茬。
許幼晚主動和她打招呼,話里話外帶著點若有若無的挑釁,道:“孟瓊姐,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