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她隱約聽到有人進屋來,但那人始終沒有上她的床。
第二天一早,沈千顏被鄰居家的公雞打鳴聲吵醒,一睜開眼,就見靳仲廷不知什麼時候把小院里的藤椅搬到了她的床邊,他正躺在藤椅上,沉沉睡著。
初晨的陽光,隔窗落在靳仲廷的臉上,讓他的神色看起來更加柔和。
他竟然在她身邊這樣躺了一夜。
這小藤椅顯然不夠身高腿長的靳仲廷舒展身手,他整個人縮在那里,滿滿紆尊降貴的既視感。
也不知道這人有什麼想不開非要來受這份罪。
沈千顏看著他,不知為何想到了外婆,小時候她但凡有個發燒腦熱,外婆總會這樣守她一夜,也不知道那個時候的外婆知不知道,她不是程玉梅親生的。
不過,以老太太的善良程度,就算知道,也一定會對她這麼好。
沈千顏悄悄下床,拿了一床毛毯輕輕搭到靳仲廷的身上。
毯子才觸到他,他就睜開了眼睛,一把將沈千顏攬過去,抱在了懷里。
藤椅承了兩個人的重量,發出“吱嘎”一聲,沈千顏真怕把藤椅壓壞。
“你干什麼?”
“和你商量件事。”他一本正經的。
“什麼?”
“今晚讓我睡床吧,嗯?”他黑亮的眸微瞇一下,顯出幾分可憐,“我保證什麼都不做。”
“你回去吧。”
“我不走,我說了要陪你。”
“你何必這樣?”沈千顏轉開臉,“我之前就說過,我不會接受心里有白月光的男人。”
“白月光是你也不行嗎?”
沈千顏怔了一下,她正打算細問,小院門口傳來了“嘭嘭嘭”的拍門聲。
“沈千顏!沈千顏!”
*
沈千顏忙把靳仲廷推開,起來披了件外套,匆匆去開門。
她還以為是這附近鄰居,沒想到門一打開,竟然是鄭祁柯和宋寧遠。
鄭祁柯前兩天的確問起過沈千顏在哪兒,他找到蘇山村來也在沈千顏的預料之內,可這宋寧遠是怎麼回事?
“宋先生?”
“你好。”宋寧遠朝沈千顏微笑。
“你怎麼來了?”
“原諒我唐突上門,今天來找你,是有件事情想和你說。”
沈千顏微怔,還沒反應過來,鄭祁柯已經一把撥開了她。
“你擋著門干什麼?有沒有點待客之道啊?”鄭祁柯一邊往里走一邊說,“該不會是藏了什麼男人吧?”
話落,就看到靳仲廷站在門廊下。
鄭祁柯立刻噤聲,天吶,他這嘴是什麼時候去開的光,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靳總。”宋寧遠看到靳仲廷倒沒有很意外,相反,因為看到有他在沈千顏的身邊,安心了不少。
靳仲廷朝兩人點了點頭,一大早就看到兩個身高腿長長相各有優勢的男人站在沈千顏的小院子里,對靳仲廷來說,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他一時吃不準哪個是情敵,于是,用兩人都聽得到的聲音說:“我先去洗漱。”
這話,不帶一個曖昧的字眼,但在這樣的場合說來,直接曖昧拉滿。
沈千顏瞪了靳仲廷一眼,靳仲廷假裝沒看到,穿著他自己買的拖鞋,懶洋洋地走進了洗手間。
“宋先生,里邊坐吧。”沈千顏把人帶進屋里。
屋里一張吃飯的小桌,沒有太多家具,但勝在干凈整潔且細節之處處處都透著溫馨的感覺,桌上花瓶里的鮮花開得很熱烈。
宋寧遠的心莫名暖了一下。
他還以為,沈千顏被沈家這樣傷害后離開,會消沉一陣,沒想到,她挺堅強的,依然是熱愛生活的樣子。
沈千顏給宋寧遠倒了一杯水,一大早的,她還沒來得及煮茶,只能以水代茶。
“宋先生,你找我什麼事?”
她剛問出這句話,靳仲廷正好洗漱完過來。
鄭祁柯見狀,走過去攬住靳仲廷的肩膀:“靳總,一大早起來還沒吃早飯吧,走走走,我知道這街上哪里有好吃的,帶你去吃!”
靳仲廷瞥了一眼鄭祁柯搭在他肩頭的手。
這人,和他很熟嗎?
“我不餓。”靳仲廷撥開鄭祁柯的手。
鄭祁柯鍥而不舍地攬回去:“不,你餓了。”
說罷,還沖靳仲廷使了個眼色。
靳仲廷意識到,鄭祁柯把他支開是為了給沈千顏和宋寧遠獨處的機會。他一時更不樂意了,怎麼的?讓他走開為別的男人和自己的女人做嫁衣嗎?
“放手……”
“靳總放心,他們兩個擦不出愛情的火花,他們兩個這輩子只能當兄妹了。”
“什麼意思?”
“遠哥是來尋親的。”
*
沈千顏看了眼鄭祁柯和靳仲廷的勾肩搭背的背影,想不通這兩人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熟的?
“宋先生,你找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嗎?”不然,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跑到這麼偏遠的村莊里來。
“是的。”宋寧遠沉了一口氣,這些年戰場上的槍林彈雨,生意場上的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可這會兒,面對沈千顏,他卻是自內而外的緊張。
這事兒要是辦不好,他既對不起死去的母親,也無法回去面對父親。
“你說吧。”沈千顏朝他笑,“你這樣嚴肅我都有點緊張了。”
宋寧遠把一張紙遞給沈千顏。
沈千顏接過來,看了一眼,發現是親子鑒定。
“這……什麼意思?”
“你是我妹妹。
”宋寧遠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重復一遍:“你是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