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和不說也沒什麼區別。”沈千顏說。
“你覺得沒區別?”
“嗯。”
“沈千顏!”靳仲廷生氣。
怎麼會沒有區別呢?
如果那天是她和他一起去的,那麼,穆萊茵根本沒有弄虛作假、趁虛而入的機會,他們最終也不會走到離婚這一步。
因為,他內疚放她離開,是覺得自己婚內出軌做了錯事,否則,他是絕對不可能會同意離婚的!
他突然這麼生氣干什麼?
沈千顏覺得奇怪,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現在翻舊賬炒冷飯還有什麼意義?
兩人正說話,護士從病房里跑出來。
“洛司嶼家屬,洛司嶼醒了!”
沈千顏聽到洛司嶼醒了,趕緊站起來去換防護服,跑進ICU去看洛司嶼。
靳仲廷也想進去,但被攔在了門外。
“一次只能進去一個人。”護士說著就要關門。
靳仲廷站在門口,看著沈千顏蹲在病床邊,握著洛司嶼的手淚眼婆娑的樣子,醋意已經達到了巔峰。
他救過她不止一次,也沒見她哪次對他露出這樣可憐兮兮的表情。
哼。
真夠沒良心的,沈千顏。
*
沈千顏看到洛司嶼醒來,之所以憋不住眼淚,是想到了單奚薇,她多怕可憐的薇姨在她病重離世之前還要先送走自己的兒子,這將是多麼大的折磨。
好在,洛司嶼挺過來了。
薇姨也避免了這種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
洛司嶼還在意識模糊的狀態,沈千顏和他簡短地說了幾句話后,就被護士趕了出來,等她走出病房,看到靳仲廷還坐在椅子上,仍然是抱臂的姿勢,但臉色比剛才難看了許多,好像誰惹了他一樣。
沈千顏絲毫沒意識到造成他不快的人是自己,還坐到他身邊,友好地提醒他,“你先回去吧,這里我守著就行了。”
“沈千顏。”
沈千顏看他,覺得他這樣頻繁地叫她的名字,總沒什麼好事。
“嗯?”
“洛司嶼救了你,不會感動到以身相許吧。”他試探著問,帶著與他氣質完全不符的小心翼翼。
沈千顏真沒想到靳仲廷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她怎麼可能這麼不理智。
恩情是恩情,愛情是愛情,她分得清。
“看情況吧,也說不定。”沈千顏故意說。
他既然誠心誠意地發問了,她自然要誠心誠意地刺激刺激他。
靳仲廷的臉色瞬間更難看了:“沈千顏,你怎麼能這麼不理智?婚姻大事是兒戲嗎?”
“我當初嫁給你的時候就挺兒戲的。”
“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
靳仲廷氣得快吐血了,但想想,還是順了她的話:“我們的婚姻已經失敗了,這就是你的前車之鑒,為了避免下一段婚姻還失敗,你絕對不能再草率兒戲了。”
“你在擔心什麼?”沈千顏看著他。
靳仲廷的表情頓時不自然了:“沒擔心,作為前夫,提醒你一下。”
“那謝謝了。”沈千顏揮手趕人:“你可以走了。”
靳仲廷感覺到了她的嫌棄,正欲發作,手機響了,是凌風打來的。
處理正事要緊,以后有的是機會收拾她。
“那我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嗯。”
靳仲廷走出醫院大門,冷風四面八方地吹來,他的臉色也恢復了冷肅。
“鄭迪抓到了?”
“抓到了,靳總。”
“教訓過了?”
“是的。”
靳仲廷望著眼前無邊的夜色,聲音也像是淬了冰一樣的冷:“還有尹勝男和中和會所,一并處理了。
”
“是,靳總。”
*
洛司嶼日漸恢復,沈千顏看著他慢慢好轉,心里的負罪感才沒有之前那麼深重。
這幾天,她處理完玉膳樓的事情就會去醫院看望洛司嶼,靳仲廷自那一晚之后就沒有再露過面,但據洛桀塵說,醫院這里的一切基本都是靳仲廷打點的,他人雖然沒到,但足以讓人感受到真誠。
月底,穆萊茵教唆鄭迪故意殺人一案在法院開庭。
洛司嶼還在醫院不能去旁聽,單奚薇一定要去,她說要親眼看著傷害她兒子的兇手繩之以法。
沈千顏便放下了工作陪她一起去。
庭審人不多,讓沈千顏意外的是,鄭迪是坐著輪椅來的,聽旁邊的小輔警說,鄭迪是被人扔在警局門口的,警察早上來上班發現他的時候,他的左手已經廢了。
左手。
沈千顏想起那日,鄭迪把他的左手搭在她肩膀上那流里流氣的樣子,這麼巧嗎?
不過,無論如何,都是他活該。
最終,鄭迪因故意傷人罪被判處十年有期徒刑,穆萊茵則因為教唆他人犯罪,被判同樣刑期,但法官念在她懷有身孕,且認罪態度良好的份上,允許她監外執行。
穆萊茵這段時間在監獄里,顯然過得很凄慘,整張臉暗黃毫無光澤,人也瘦削了很多,與她之前光鮮亮麗的模樣形成強烈的反差,但即便如此,她看向沈千顏的眼神,仍是倔強的,挑釁的。
她對著沈千顏的方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仿佛再說:“看,我的孩子會保護我。我不用坐牢。”
沈千顏的眼神淡淡的,不同情,也不對抗。
在她看來,穆萊茵根本毫無悔意,而執迷不悟,比她的十年刑期更可怕。
穆萊茵被兩位女警押著走過觀眾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