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跟慕小桐說她昨晚英雄救美的事,惹來一陣嗔怨。
陸擎澤跟賀凌豐說開年要做的生意,問他要不要一起。
靜謐的雪夜里,脈脈溫情緩緩流淌,驅散了片刻前的涼意。
生怕在外逗留太久凍到安寧,走到路口的時候,四人就分開了。
約了明天下午送可樂去Moon上課的時候再聊,安寧沖慕小桐揮手,轉而挽著陸擎澤的胳膊往家走。
到門口的時候,安寧回頭看了眼陸擎澤,驀地笑了。
“怎麼了?”
小女人笑的開心,仿佛他臉上有什麼好玩的東西,陸擎澤笑著問道。
“老公……”
安寧轉身撲進陸擎澤懷里,“我們這樣,是不是也算一起白頭了?”
怔了一下,這才發現兩人的頭上都落了一層雪。
一眼看去,真有種已至暮年白發蒼蒼的感覺。
陸擎澤笑著點頭,“安安,我們會白頭到老的。”
一上臺階就拉著安寧拍掉了她頭發上的雪,生怕進了家門雪化了讓她著涼。
再進門,兩人換了衣服,一起去兒童房看了可樂。
別墅外的小徑上,慕小桐偎在賀凌豐懷里,兩人靜靜的站著。
從晚上慕小桐提議出門走走的那一刻起,賀凌豐就覺得,她有話跟他說。
先是遲疑躊躇著沒開口。
再是遇到了安寧和陸少。
直到這會兒到家門口了,慕小桐依舊沒說,只靜靜的抱著他,仿佛明天兩人就要分開了似的。
“喂……”
賀凌豐笑著,低頭在慕小桐耳朵上咬了一下,“你看,咱倆變白頭翁了!”
慕小桐抬眼,就見賀凌豐的頭頂上已經落了薄薄一層白雪。
再想到此刻的她也是這個模樣,眼睛里不由有了幾分笑意。
“賀凌豐,如果我們老了,會是什麼樣啊?”
慕小桐輕聲問道:“你想過嗎?”
“老了啊……”
似是沒想過,賀凌豐沉默片刻,笑著敞開大衣將慕小桐圈回懷里,“大概,就跟我家老爺子和老太太一樣吧。我打打太極,跟胡同口的老頭兒下下棋,吐槽一下家里不成器的兒孫。你呢,就曬曬太陽,逗逗小孫女小外孫,再吃幾口粘豆包,從里面找找自己的假牙……”
???
前面還溫情滿滿,腦海里都是溫馨的畫面。
后半截畫風陡然直下三千丈。
慕小桐從他懷里立直身子去捶他,“你才假牙,你才是沒牙的糟老頭兒!”
“好好好……”
賀凌豐笑著握住慕小桐的手,順手抄進自己的大衣口袋,“我是沒牙的糟老頭子,你是漂漂亮亮的小老太太,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臉上帶著笑,慕小桐的心里卻止不住的傷感。
距離鄭明瑜找她過去了已經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慕小桐生活平靜,Moon舞蹈工作室那邊也一切順利,還因為圣誕新年將至,又多招了好多學生。
如果沒有鄭明瑜那一遭,慕小桐會把Moon隔壁那幾百平米的地方也租下來,裝修完擴張成一個更大更靚麗的Moon舞蹈工作室.
可現在,慕小桐什麼都不想做。
上午一起宅在家里看書追劇,到飯點了,兩人笨拙的對著菜譜鼓搗想吃的飯菜。
吃完午飯,她就開車去工作室里,有時賀凌豐送她,有時他說一會兒要出門,她就自己開車去。
賀凌豐忙完了就去舞蹈室接她,有時候,兩人前后腳進門。
不過短短兩個月,兩人的廚藝已經很可以了。
三個月前,如果有人跟慕小桐說,你會因為一個男人,覺得下廚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事,慕小桐一定冷嗤一聲順便附贈他一個大白眼,鄙夷的說姑奶奶這輩子都不會為男人下廚。
可三個月后的今天,她會做復雜的可樂雞翅,還能借助工具擦出完美的土豆絲。
而賀凌豐,會在半夜她喊肚子餓的時候,用十分鐘的時間煮出一碗清香撲鼻的三鮮餛飩,端到床邊來喂她吃。
生活看似平靜。
可是,也僅僅是看似而已。
他不說,她也不問。
可肉眼可見,那個從前恣意張揚的賀少,眉宇間已經有了郁氣。
有時半夜醒來身邊空空如也,慕小桐回頭,就能看到陽臺上一明一滅的小紅點。
賀凌豐已經戒煙很久了。
知道她不喜歡煙味,打從兩人在一起,他就沒沾過了。
可這段時間,他身上又有了淡淡的煙草味。
不合時宜的,慕小桐想起了鄭明瑜在她辦公室說過的那句話。
愛一個人,不就是想讓他長長久久的好下去嗎?慕小姐,你說是吧?
那時,慕小桐覺得,只要賀凌豐還愛她,他們在一起就能好好兒的。
可這些日子,伴隨著賀凌豐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身上的煙草味越來越重。
慕小桐不確定了。
“賀凌豐……”
慕小桐仰頭去看賀凌豐,“你快樂嗎?”
賀凌豐一頓。
快樂嗎?
他好像從沒快樂過。
以前以為跟狐朋狗友在一起,無憂無慮吃喝玩樂就是快樂。
可后來發現,不是。
短暫的快樂后,是無盡的空虛。
再后來,和慕小桐在一起,擁有了簡簡單單家一樣的快樂。
可是很快,來自賀家的重壓,比快樂多幾倍幾十倍的壓在了他身上。
賀凌豐甚至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