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女兒和女婿是被害死的,撐著一口氣,催促兒子們去查,不為女兒外孫女報仇,他死都不瞑目!
他撐了一年又一年,身體熬的清瘦,終于在這一天等到了仇人被判死刑的喜訊。
支撐著孟老的那一口氣便散了,他如今心愿已了,沒了活意,瞬間暈了過去。
“小姑和小姑父的大仇得報,對于爺爺來說,就是了了心愿,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宴驚庭聽完孟成河的話,心中微沉。
“表妹那邊我大概是勸不動的。所以還得你來,她懷著孕,本就不容易,驟然聽到這個消息,恐怕受到的打擊極大。”
宴驚庭頷首,“我知道。”
二人談完,重新回到病房,楚知意至少和楚星河說了兩句話。但她得到的消息都不怎麼好,精神勁兒便愈發不好起來。
楚星河心里著急,卻無計可施,只能把宴驚庭拉過來,“你快看看我妹妹!”
宴驚庭走過去,幫她倒了溫水,楚知意只喝了一口,便側過頭,不想喝了。
宴驚庭看著她短短時間便憔悴下來,心中便如刀絞一般,他靠在楚知意身側,低聲說道,“知知,至少要讓外公看著你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生。你知道,外公他很喜歡,很期待他曾外孫的出生。”
聽到這話,楚知意下意識的看向宴驚庭。
“我知道你難過,但外公絕對不愿意看到你為了他而痛不欲生。”
她緊緊倚靠在他懷中,對死亡的恐懼,對離別的恐懼,不受控的沖入她的大腦。
剎那間,楚知意潸然淚下,難掩痛苦,“宴驚庭,我害怕……”
宴驚庭拭去她的淚,輕輕撫著她的肩膀,安撫她的情緒。
沒多久,孟介竹和孟仲也領著一大群人過來了,這會兒楚知意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只是臉色還有些蒼白。
孟仲擔憂的看著她,問道,“知知沒事兒吧?”
宴驚庭回答,“沒事,她已經恢復過來了。”
他幫楚知意問出最關心的話題,“外公怎麼樣了?”
孟仲緊皺著的眉頭便更攏了幾分,“轉到重癥病房里了。”
多余的話他沒有說出口,怕楚知意撐不住。
楚知意抓著床單,抿著唇沒有說話。
她住了兩天的醫院,而孟老住院的消息也慢慢傳開了。
孟老在京市也是相當有地位的人,他病倒了瞞不住其他人,很快就有人來醫院慰問,孟介竹,孟仲都有公務在身,陪了一波之后,就被匆匆叫走,留下孟珩,大舅母和二舅母,以及沒有工作的子孫,在病房外守著。
楚知意又打了一針,這才允許往外走。
雖然懷著孕,楚知意并沒有吃胖太多,身量仍舊單薄,被宴驚庭抱著肩膀,往孟老的病房走。
她對宴驚庭說,“我一會兒想和外公說說話。”
“外公現在還昏迷不醒,他未必能聽見,不如等他醒過來?”
“沒事兒,我就想和他嘮兩句。”
宴驚庭點頭,“好。”
楚知意穿了無菌服,一個人進了重癥病房,宴驚庭則將楚知意的想法告訴了孟家的幾位舅母。
她們只是嘆了一口氣,并未阻攔。
病房里十分安靜,只有機器發出工作的聲音,這兒沒有凳子,楚知意只能站在那里,看著病床上消瘦,緊閉著眼睛的老人。
楚知意帶著無菌手套的手,握住孟老的手,輕輕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
她極力忍耐著對孟老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離開的巨大悲愴,輕松的對孟老說,“我出生后,您沒能看著我長大,沒聽見懵懂的我喊您一聲外公。”
“外公,他們還有三個月就要出生了,他們是我媽媽的外孫,您至少該親眼看看他們,為我媽媽,為我爸爸,聽他們喊您一句曾外祖。”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親濃重的悲傷,輕輕踢動肚皮,微弱的觸感,在孟老的掌心滑過。
病床上的孟老掀了掀眼皮,似乎太沉重,半晌后,又合上。
楚知意沒看到,她只艱難的彎下腰,將孟老的手放回去。
她感覺自己難過的鼻涕都要留下來了,只能趕忙出去。
宴驚庭看著門開,第一個沖上去,幫楚知意把無菌服脫掉,楚知意看著他,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不僅宴驚庭嚇了一跳,就連大舅母,二舅母等人也嚇了一跳。
楚知意抱著宴驚庭哭,說,“宴驚庭,我沒了外公可怎麼辦?”
宴驚庭揪心不已。
孟澄菱在一旁安慰楚知意,“表妹你別擔心。”
她那句「爺爺一定會沒事兒的」話也說不出口,聽見楚知意哭,她也淚眼汪汪的,也十分想哭。
走廊處,卻匆匆走來一波醫生護士,忙朝著孟老的病房內走去。
大舅母跟了兩步,有些茫然,“怎麼了?”
二舅母也十分疑惑。
楚知意抽泣了幾聲,擦著淚往病房內看,生怕因為自己而讓外公病情惡化,無措的說,“是不是我不該進去?”
孟珩安慰她,“不會,你只是看看他,說說話而已,這才今天第一次,不會有什麼問題。”
雖然這麼說,孟珩心中也在打鼓。
醫生進去的快,出來的也快,不過半個小時,他就從病房里走出來。
“醫生,我爸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