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意覺得可笑,透著淺淡嘲諷的笑聲就從她口中凌凌響起。
宴老先生神情一收,不滿意地看著她,“你笑什麼?”
楚知意緩緩地說,“我在笑,宴老先生你在一個月前,在醫院說的那些話,還歷歷在目。”
那天他說的話,他自然不可能忘記。但楚知意一提起來,宴老先生的臉色便變了。
楚知意作思索狀,“我記得那天宴老先生你明明白白地對我說。就算是跪下來求你,你也絕不可能讓我再做你們宴家的媳婦。”
“宴老先生,你可以當作沒說過那些話,可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楚知意沖著宴老先生笑,那笑意不達眼底,冰霜凝結在深處,看得人不寒而栗。
宴老先生被她的話說得臉一陣白一陣紅,握著拐杖的手都不由得用了力道,“楚知意,你別以為你現在懷著孕,就能順著桿子往上爬,我今天過來已經足夠給你面子了。否則,我決不可能奔波至此來濱城!”
“宴老先生真是說笑了,你為了孩子來向我講和。就算是你與我道一萬句的歉,我也絕不會原諒你。”楚知意似笑非笑地看著再次動怒的宴老先生,毫不留情的說,“不瞞你說,這個孩子,我本來是準備打掉的。”
“你說什麼?!我宴家好不容易有后,你竟然想著把孩子打掉!”宴老先生頓時炸氣,抖著手指著她,“你是想讓我們宴家絕后嗎?!”
楚知意冷冰冰地說,“我不是為孩子,為你宴家而活,這孩子影響到我的事業,我為什麼不能打掉?”
“你連自己的孩子都能不要……楚知意,你真是好狠毒的心!”
楚知意聞言卻半分怒意也無,只面無表情地說,“宴老先生是第一天知道我狠毒嗎?”
“我不僅狠毒,我還為了權力不擇手段,勾引周痕,勾引宴驚庭,這一樁樁一件件,你不都清楚得很?”
“只是一個連孩子都算不上的胚芽,我狠毒地打掉,又有什麼值得令人震驚的?”
楚知意的自損不僅沒有讓宴老先生的神情變得好看。反而將他氣得渾身發抖,她的話就像是扇在他臉上的巴掌,響亮又毫不留情!
他真想不顧一切地朝楚知意罵回去!罵這個女人無情無義,不知好歹!
他已經給了她臺階,她卻還鬧得他沒臉沒皮!
可她肚子里還有一個孩子,還有他宴家的種!
宴老先生氣息不勻,敢怒而不敢言,臉色幾番變化,最后竟然壓了下來。
宴驚庭連CE都敢不要,只追著楚知意到處跑。可見他那個不成器的孫子已經把整個心神都放在了楚知意的身上。
如果這個孩子打了,那他還得等多久才能等到他曾孫的出生?
所以,他絕不能讓楚知意把孩子給打了!
嘴唇翕動,說出了幾乎比殺了他還要令他難受的話,“楚……楚知意,剛才是我說錯了話,我沒有讓你把孩子打掉的意思,以前對你說的那些話,也是我的過錯,我向你道歉。只要你不把孩子給打了,你讓我怎麼樣都可以,你想怎麼和宴驚庭在一起都行,你想做什麼工作都可以,我只求你,算我求求你,不要把孩子打了。”
宴老先生神情難看至極,攥著拐杖的手握緊,無比艱難地說,“就算你讓我跪下來求你,我也愿意。”
楚知意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聲音悠遠仿佛從遠處飄來,“宴老先生,你很清楚今天你向我低頭,不是因為你覺得自己對我說的那些話是錯的,而是因為我懷了孕。”
宴老先生無話反駁,默然不語。
“我如何做選擇相信你心里也明白,我不需要你虛偽的道歉,也不需要你下跪。”楚知意緩緩地說,“當然,我的孩子也不需要和辱罵ta母親的曾祖父過度親近。”
宴老先生霎那間臉色慘白,仿佛受到了莫大打擊,“楚知意……你說什麼?”
“我說,我會如實地將ta曾祖父如何對待ta母親的言行告訴ta,我絕不會允許我的孩子,和你呆在一起。”
楚知意站起來,沖著宴老先生淡笑,“你可以將我這一番話轉告給宴驚庭,宴奶奶和婆婆,我完全無所謂。”
“宴老先生,希望我們以后能夠少見面。”
她輕輕朝宴老先生頷首,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
宴老先生仿佛被抽去了魂魄,整個人都跌坐在沙發上,盡顯老態,仿佛一瞬間又老了十歲。
若說五分鐘之前,他還對楚知意不以為意,甚至道歉都是完全不曾放在心上的隨口之言,那現在便是無比后悔,恨不能將說出把楚知意趕出宴家的話的自己撕成稀巴爛!
他完全忘了楚知意才是他未來曾孫兒的母親,她才是未來與孩子最為親近的母親!
如果她不想讓他未來曾孫親近,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楚知意不需要他的道歉,她對他的道歉不屑至極!
但她會把他說的那些話,全都記在心里,給他最痛苦的反擊!
門打開,宴老夫人和容玥便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宴老先生老淚縱橫,仿佛受到了什麼直擊心靈的痛苦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