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先生眼底浮現掙扎,“你要是敢殺我孫女,我就去報警……把你給抓了!”
宴驚庭聲音輕緩,慢慢飄進他耳中,“我們不如看看,是你報警快,還是我把你家整到家破人亡快?”
剎那間,王老先生面上出現恐懼的色彩。
宴驚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手還鉗制著他的胳膊,雙目銳利,仿佛有洞悉一切的力量。
王老先生臉色慘白。
宴驚庭狠狠將人按在椅子上,冷淡道,“說吧。”
王老先生手在抖,唇也在抖,“我剛才說的那些話,都是我那個兒媳婦告訴我的,她知道我和你爺爺最近關系不錯,知道你妻子是楚知意后,便對我說,楚知意把……把我孫女的優秀都掩埋了。”
王老先生說話磕磕巴巴,完全沒有剛才那般利索精明。
而不遠處的宴老先生驟然鐵青下臉,嘴抿成了一條線,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老王。
王老先生還在繼續說,“我聽到之后,覺得……覺得該給我孫女報個仇……所以就在你爺爺面前添油加醋。不過你爺爺嫌她一直沒孩子。所以才討厭楚知意的,這和我可沒有半點關系!”
王老先生說到這兒,還不忘記給自己撇清關系。
要不是宴老先生自己看不上楚知意,那他也不可能見縫插針啊,所以還是怪宴老先生。
宴驚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王老先生縮了縮脖子,小聲問,“我能走了嗎?”
宴驚庭擺了擺手。
他如釋重負,連忙站起來要離開。
還沒跑走,又一個身高馬大的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楚星河冷笑一聲,“你想走去哪兒?”
“你是誰?你憑什麼攔住我?”
“我是誰?”楚星河拎起王老先生的脖后領,“我是楚知意她哥!”
他完全不在意宴驚庭還在這兒,涼涼看了一眼不遠處神情陰沉不定,難看到極點的宴老先生,聲音里帶著一絲嘲諷,“你為了你孫女造我妹妹的謠,我為了我妹妹來找你算賬,合情合理。”
“至于宴家那個老頭子活了大半輩子還能被你給騙得團團轉,真是……呵。”
最后一聲冷笑極盡嘲諷之意。
宴老先生仿佛蒙受了什麼奇恥大辱,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四周似乎有成千上萬只螞蟻正在啃咬他,讓他坐立難安。
楚星河已經嘲諷夠了,強硬拉著王老先生出去算賬。
至于宴驚庭,他抽了濕紙巾,將手仔細擦干凈,把紙巾扔進垃圾桶,這才回到宴老先生身邊坐下。
宴老先生沉沉地看著他,“你是故意的?”
宴驚庭點了點頭,“那人騙了爺爺,我自然要將他的謊言給戳破。”
這戳破的何止是王老先生的謊言?戳破的還有宴老先生的自尊心!
被楚星河罵也就算了,宴驚庭這個做孫子的也帶頭當著楚星河的面打他的臉!
這一天宴老先生簡直過得憋屈致死!
“我知道爺爺心里不舒服。”宴驚庭心平氣和地為宴老先生倒了一杯茶,看著熱氣宛如舞蹈般往上蔓延,繼續說,“但你的確沒有緣由地污蔑了我的妻子,污蔑了你的孫媳婦。”
宴老先生固執地說,“老王有說錯?”
饒是宴驚庭,這輩子也沒見過比宴老先生思想還頑固的人。
宴驚庭醞了醞氣,好半晌,才說道,“知知之所以和周家的那個少爺訂婚,是因為周痕當著他家人的面說喜歡知知,楚衡那一家人方才上趕著把人送到周家,此事知知身不由己。”
“至于為了那什麼協議而嫁給我。”宴驚庭沉沉的看著宴老先生,“爺爺,你知道十年前,我的腿剛剛斷一年的某天,我去了一趟清泉山莊嗎?”
宴老先生愣了一下,不明白為什麼宴驚庭忽然說起這個。
“我爸死了,我媽傷了臉,整天以淚洗面,我叔叔殫精竭慮,累到舊病復發都險些沒把CE重新拉回來。而您讓我不要再去學校,不要再和以前的朋友聯系,你說他們會就此看不起我。”
“卻每天每夜拉著我訴說家中不易,讓我振作,對我說我只是斷了腿,并非沒了命,沒了腿還能坐在輪椅上,以我的聰明才智,我一定能重現宴家的威光。”
宴驚庭那雙深邃的眼眸沒有半點波動,平靜地訴說,卻讓宴老先生膽寒,“爺爺,你知道十八歲的我是怎麼到清泉山莊。是怎麼爬到山崖處,是怎麼想就此跳下去了結此生的嗎?”
宴老先生下巴顫抖,緊緊握著拐杖,卻沒有說一句話。
宴驚庭停了片刻,神情慢慢緩和下來,似乎還帶了幾分柔色。
“那天楚衡為了給楚祚過生日,帶著他全家去了清泉山莊,結果把知知遺忘在那里,她找到了我。”
十二歲的楚知意怕什麼呢?
她什麼都不怕,就算一個人留在山莊也完全不害怕,她手中握著一個小手電筒,握著一朵山莊里服務生給她的玫瑰花,乘著夜色往山頂走。
她輕哼著曲調,帶著孩子的柔軟,小女孩兒的嬌態。
只是她沒好好看路,一下子被絆倒了。
山風呼嘯著吹,刮在人身上冷颼颼的。
楚知意哎呦呼痛,用小手電筒照了照自己的手,剛剛確認沒受傷再想站起來時,手電筒忽然照到一個慘白厭世,渾身上下都透著冰冷死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