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意平靜看著楚奶奶,澄澈眼眸之中無悲無喜。
楚奶奶對上,竟然有些心虛,差點就要說算了。
可想起今天關乎著自家兒子公司,她不能心軟,便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腿,眼淚便撲簌簌落下來。
“枝枝,我知道你是個溫柔的孩子,以前都是你爸做錯了事兒,是我們楚家對不起你,你要是想要道歉,我這個老婆子給你道歉,是家里虧欠了你,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老人的哭,讓人相當容易心軟。
柔軟是裹著蜜餞的砒霜,她一旦吃下,那她就休想再翻身。
“我五歲時的確不怎麼記事,但我還隱約記得,那次我發高燒,是楚衡和他妻子吵架,把我扔到了雪地里。”
在場的眾人皆是一僵。
“我被凍了大半夜,差點沒死在雪里,奶奶,是這樣嗎?”
楚奶奶流著淚搖頭。
楚知意卻繼續說,“我還記得,楚祚出生后,所有人都對我說,這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必須要照顧他,讓著他,把好東西都留給他。”
“何霜她自己不小心將楚祚碰到地上,她污蔑是我嫉妒楚祚,把他給扔下床,楚衡打了我一頓。”
“楚祚他自己玩水,弄得渾身都濕了,怕他爸媽責怪,回來指著說是我攛掇他玩,他們為了懲罰我,每天把我放進冰水里凍了四個小時。”
楚知意緊緊抓住楚奶奶要收回的手,笑著說,“奶奶,你知道每天在冰水里泡四個小時,究竟有多冷嗎?”
她子宮受寒,一來例假就疼得要昏過去,她去看醫生,醫生說她以后受孕都困難。
楚奶奶哭得不能自己,“不,枝枝,你別說了……”
楚知意搖搖頭,“奶奶,這才哪到哪?”
她指著楚衡與楚母,一字一句地說,“我不喜歡跳舞,不喜歡彈琴,他們逼著我每天十個小時,十五個小時的去做我不想做的事。因為我說錯了一句話,楚衡把我關在儲物間,把我餓上三天,將食物放在門口,讓我聞食物的味道,問我還敢不敢忤逆他們。”
“他們打壓我的人格,把我當做待價而沽的商品去對待,奶奶,你說這是親情,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情……”
楚知意呵笑一聲,眼眶發紅,“我怎麼沒見他們對楚祚那樣呢?”
楚母說,“我們那是教養你,你自己想想,我們養你這麼大,花費了多少心力,你和楚祚不同,男孩子調皮喜歡捉弄人是正常的,他以后還要接手楚氏,怎麼可能去學鋼琴學跳舞這些東西。”
“我們也是為了你,你看你跳舞好,鋼琴好,這一身的氣質才能出來,你不動感恩也就算了,現在還在這兒說我們的不是。”
“我們這一腔心血真是白費了!”
楚母說著也要哭。
楚衡阻攔了她,一臉沉重,“是我們對不起你,一心只想著培養你,忽略了你的感受,枝枝,我向你道歉。”
“我請求你的原諒。”
一直沒有開口的宴驚庭眼底劃過冷意,他平淡開口,“張嘴道歉……倒是挺省事。”
“楚總就該與自己妻子一起脫光了跳進冰水中,嘗受嘗受那受凍的滋味,才能真正知錯。”
楚衡強撐著露笑,“宴總您說笑了。”
宴驚庭淡然看著他,勾著唇淡淡笑了。
第94章 斷絕書
楚衡能為了錢畢恭畢敬,壓下心中怒火的去恭維諂媚,但楚祚卻不是這樣的人。
他聽完了楚知意的話后,火就蹭蹭地往上漲,完全忘了楚衡當初說的話,冷笑著說,“按你這麼說,那我爸媽當初就不該養你,直接把你扔到田野里任你生死由天!”
“我爸媽把你養大,你上半輩子吃的穿的,哪些不是我爸媽賺錢買的?怎麼?你現在攀上更粗壯的樹了,就開始落井下石,反倒來我家作威作福?你那麼牛,怎麼不讓你老公幫你把這些年的吃喝住行所有一切都換回來?”
“小祚!你在說什麼!”楚衡怒道。
“我說的又沒錯!她既然不想當我們家的孩子,為什麼不早早的去死!現在來耀武揚威,我憑什麼慣著她在我頭上撒尿?”
“楚知意!你怎麼還不去死!”
楚祚瞪著眼,一副誰也看不慣的桀驁模樣。
楚衡拳頭硬了起來,恨不得上去就把楚祚給狠狠揍上一頓!
當然他也動手了,一巴掌就招呼在楚祚的臉上。
楚母聽到聲音,尖叫一聲,“楚衡!你竟然敢打我兒子!”
她猛然撲上去,就朝楚衡臉上抓。
楚衡又一巴掌扇在楚母的臉上,眼底陰沉著怒火,震怒,“你們鬧夠沒了有?”
楚慧瑟縮了一下腦袋,當然不會自討沒趣的上去觸楚衡的霉頭,老老實實閉上嘴。
楚祚摔東西就要走,楚衡還沒來得及阻攔,一旁的宴驚庭淡淡說,“阿黎。”
阿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楚祚給攔了下來,把他狠狠按在沙發靠背上,動彈不得。
“你放開我!這是我家!你敢在我家撒野?”楚祚掙扎不過,只能憤怒喊道。
楚母也上去要幫自己兒子脫身,可阿黎身上煞氣極重,隱隱透著股嗜血的冷酷。
還沒碰到阿黎,楚母就被他冰冷視線嚇得腿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阿黎一巴掌扇在不斷掙扎的楚祚腦袋上,扇得他兩眼發暈,掙扎的動作也漸漸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