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林又忍不住開口了,但這次是對著尹懷宇說的,“裴夫人先前失蹤,太傅大人懷疑同我們王府有關。如今裴夫人死了,太傅大人又說是裴側妃所為。依小的之見,不管真相如何,都該報官,讓官府徹查清楚,免得我們兩府陷入其中被世人非議。特別是裴夫人之死,堂堂太傅夫人,不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再怎樣也該讓仵作來瞧瞧,我們瞧不懂的地方,說不定仵作能懂呢?”
裴哲山身子一震,這次是真差點血沖腦門,指著尤林破口大罵,“你算什麼東西,本官府中之事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今本官內子遭遇橫禍已慘死,你還想她死后都不得安寧嗎?”
尤林「呵呵」干笑,“太傅大人,小的沒記錯,先前明明是你們要把裴側妃送官查辦的,讓官府審理命案。難道不查死者,只憑原告一張嘴就給人定罪嗎?死者為大是沒錯,可讓仵作驗尸那也是為了給死者申冤,說不定死者在泉下有知還求之不得呢!”
裴哲山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此時此刻除了想撕了他的嘴巴外,還十分懊惱自己先前的決定——
不該聲張要把四女兒送官!
然而,一步錯步步錯,別說他現在沒有回頭路,就是尹懷宇也沒打算將此事大事化小。
畢竟裴靜嫻如今是他府里的女人,她若成了殺人兇手,那外人會如何看待他?
他也夠果斷,當即朝身側充當車夫的手下下令,“去宗人府把仵作叫來!”
“是!”手下快速領命。
裴哲山臉色白得像抹了紙灰似的,張著嘴,但雙唇微顫,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宗人府,那是專辦皇室宗親事務的地方,讓其介入,官府都得一邊站。
尹懷宇這一舉動,擺明是想要堵住所有人的嘴,同時也是在告誡所有人,此事他管定了。
這叫裴哲山心中如何能不慌?
不止是他,負責張羅范碧珍后事的馬安也是驚恐不已。本來他還沾沾自喜,覺得裴靜嫻這一回府給了他們嫁禍的機會,讓他們能全然抽身而退,誰知道事情竟朝著他們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他在靈堂后面偷偷盯著,在尹懷宇的人離開后,他黯下目光,轉身便往書房的方向跑去。
半個時辰后——
仵作來了。
同來的還有宗人府的兩名官員。
經檢驗,仵作道出了讓整個太傅府都震驚不已的消息。
他們的夫人死了最少兩日了!
這消息簡直如沸水炸開了鍋,完全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裴靜嫻當場指著范碧珍尸體質問裴哲山,“你不是說我殺了二娘嗎?那你告訴我,二娘怎會在兩日前就死了?她都死了,我還怎麼殺她?”
接著仵作還道出,“裴夫人的致命傷不在腹部,而是在頭部,她是被硬物砸破腦袋而亡的,那腹部的傷是死后才有的,傷口凝固的血也不是人血,而是雞血。”
這一下,不等裴靜嫻再出聲,尹懷宇便滿目陰沉地瞪著裴哲山,凌厲問道,“太傅大人,不該給本王一個解釋麼?”
“我……”裴哲山完全沒想到,事情竟會如此敗露。若是他知道嫁禍這四女兒會引來這種后果,他寧可繼續將范氏尸體藏在床下,也不聽馬安的餿主意!
尤林在一旁看著,儼然把這里當成了戲臺子,看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就差讓人奉茶擺點心了。
就在這時,一個家奴從書房那邊驚慌不已地跑來,邊跑邊喊,“老爺,不好了,馬管事懸梁自盡了!”
靈堂這邊的人一聽,都是臉色發變。
下人們還好,幾乎都是被消息震驚嚇到的。
可尹懷宇、裴靜嫻神色明顯染了怒,這個時候出這種命案,顯然就不尋常!
包括尤林,仿佛一盆涼水當頭灌下,讓他看熱鬧樂呵呵的心情直接沉到了冰窖中。
他還來不及看裴哲山反應,裴哲山便奔向了書房。
其他人連靈堂也不管了,紛紛跟了去。
書房里。
正中房梁上掛著粗實的繩子,馬安的脖子套在繩子里,整個身子如同在半空中蕩秋千一般,單是這樣便嚇得不少人失聲驚叫,更別提那死狀多恐怖了。
裴哲山趕緊讓兩個膽大的家奴將其尸體解下來。
宗人府的仵作還沒離開,幫著上前看了看,確定馬安是自己懸梁的,剛斷氣。
在地上,除了一把被踢倒的椅子外,還有一封信。
有家奴先發現,撿起來看了一眼便驚喊,“這是馬管事的字跡!”
裴哲山奪步過去,一把抓過紙。
在看完后,他莫名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后重重吐出。
瞧著他這反應,尤林心中頓喊不妙。
果不自然,還不等旁人好奇追問信中內容,裴哲山一臉痛恨地向尹懷宇說道,“王爺,是馬安殺了內子,他怕事情敗露會遭刑獄之罰,便畏罪自盡了。”
尹懷宇拿過紙一看。
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但勉強讓人認得。馬安不僅招供了自己的殺害范氏的罪行,還講訴了原因,是因為常年不滿范氏苛責府中下人,兩日前在書房與范氏起了爭執,失手用硯臺砸死了范氏,然后趁著今日裴靜嫻回府,便想嫁禍給裴靜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