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們救了你,但下次就不一定了,你好自為之吧。”
尹湘沫披頭散發,身上的囚衣又污又臭,早已沒了往日金枝玉葉的形象,此時又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整個氣色比死人好不了多少,可以說是落魄又嚇人。
聽著駱詩瑜的話,她身子止不住地顫栗,雙手十指緊緊地扒著青石地板,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落。
“是……是母……是皇后要我那麼做的……”
“閉嘴!”尹承佑突然低吼。
“皇上,還要護著虞皇后嗎?”駱詩瑜紅唇微勾,似笑非笑地看著龍顏大怒的他。
尹承佑狠狠瞪了她一眼。
明知故問!
就算知道四公主是受虞皇后指使,他現在也不能動虞皇后。
北攏國的人要來搗亂,此時廢后,朝堂定會沸騰不安,到時內憂外患,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這女人,明明一切都清楚明白,卻非要在這個時候逼他!
對他不滿的瞪視,駱詩瑜并未入眼,蹲下身朝尹湘沫問道,“你可一紙血書寫下虞皇后的所作所為?”
尹湘沫緩緩地抬起頭,雙眼被淚水灌滿,可模糊的視線中是難以遮蓋的恨意。
在咬破唇的那一刻,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駱詩瑜笑了笑,直起身對尹承佑道,“皇上,四公主愿意招供,您作為父皇,也該給她一個陳述犯罪過程的機會。至于您如何定奪,何時定奪,那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尹承佑蹙著眉,盯著她的目光又深又沉,一時間有些不明白她的做法。
不是逼他立即廢后,那她為何要四公主現在招供?
不過,既然四公主現在要招供,那也省了不少事。
反正過陣子他也要嚴刑審問,擇日不如撞日了!
“汪崢,筆墨伺候!”
“是!”
……
在汪崢代筆下,尹湘沫咬牙切齒的將虞皇后交代她去朝華宮放毒煙一事和盤托出。
最后她還咬破指腹,在供詞上畫了押。
就在汪崢將畫了押的供詞雙手呈向尹承佑時,尹湘沫突然倒地。
駱詩瑜趕緊蹲下身,一查看,忍不住驚道,“皇上,四公主斷氣了!”
聞言,尹承佑不信,立馬上前,也探了女兒鼻息。
當真是沒了氣!
盯著女兒那堪比女鬼般的模樣,他原本染怒的目光漸漸地黯下。
在他寬厚的肩膀起伏了兩次后,他直起腰身,冷冽轉身。
“找個地方將她葬了!”
沉冷的嗓音落下,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紫瑜宮。
汪崢看了看斷氣的四公主,又看了看駱詩瑜,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汪公公,四公主的后事還是我來吧。你和王副將好好保護皇上,別再讓某些人找到機會再傷皇上。”駱詩瑜道。
“那就有勞瑜妃娘娘操心了。”汪崢巴不得呢,趕緊躬身拜謝。
隨后,他帶著宮人去追帝王了。
很快,紫瑜宮恢復了清凈,楊嬤嬤也將跪在地上的宮女太監領了下去。
等不相干的人都離開后,裴映寧和尹逍慕才走向尹湘沫。
裴映寧也蹲在她身前探了探她的氣息,忍不住嘆了口氣。
要說白救了,但尹湘沫臨死前把虞皇后的罪行都招了,也算沒辜負他們的期望。
要說尹湘沫該死,認真想想,她也是可悲的人。
十多年來認殺母仇人為母,承歡其膝下,對其敬重有加,到頭不但未能替生母報仇,還讓仇人利用至死。
她在這個世界變得鐵石心腸,殺起人來真是一點都不手軟,這還是第一次面對厭惡之人斷氣而心生憐憫。
“沒事了,你們快回去休息吧。”駱詩瑜將她從地上拉起來,認真叮囑道,“寧兒,你今晚受了驚嚇,又扛著四公主跑了許久,趕緊回房讓慕兒為你檢查檢查,別動了胎氣,知道嗎?”
“嗯。”
“這里交給我,以防有人拿四公主尸體做文章,我會親自找個地方把她埋了。”駱詩瑜說完,轉向尹湘沫的尸體,將她扛上了肩。
裴映寧正想說讓尹逍慕去,結果她還沒開口,駱詩瑜就已經運起輕功飛進了黑夜中。
她眨著眼望著夜空,總覺得哪里不對,可一時又說不出來……
……
翌日。
宮中便傳開了消息:四公主弒君殺父,畏罪服毒,自盡于天牢。
這消息是誰散播出來的,裴映寧不用想也知道。
帝王現在不處置虞皇后,她也能理解。反正他們一家三口的終極目標是北攏國和傀王,只要帝王不給她添堵,她跟婆婆一樣,管他怎麼做呢。
而鳳寧宮那邊。
他們并沒有給虞皇后徹底的解毒,虞皇后雖然沒再咯血,但每日需固定服藥,不然便心絞難受。
這一次較量,虞皇后失了名聲,暴露了野心,最終還落下頑疾。雖然他們略有失望,沒把她從后位上扯下來,但到底還是他們占了上風。
尹懷宇和尹凌南分別納裴靜嫻和裴靈卿為側妃,也不知道這兩兄弟是不是早商量好了,婚期定在同一天。
眼瞧著日子近了,這天,裴哲山找來紫瑜宮見裴映寧。
多日未見,裴哲山給她的第一感覺就是瘦了,憔悴了,就像大病初愈般沒了精氣神,完全沒有以前嚴肅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