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不比她好看多少。
但他搖了搖頭,示意她別激動。
正在這時,殿門被打開,文玉走了出去。
立在房頂上的他們看著那急走的身影,交換眼神后,立馬如影般跟了去——
文玉徑直出了鳳寧宮,在夜色掩護下去了西面一處偏僻的宮殿。
此宮殿沒有懸掛宮燈,按宮里規矩,這里是無主的。
文玉摸黑進了宮殿,尹逍慕和裴映寧也緊隨其后潛入。
在一間屋子外,他們屏住呼吸,聽到了里面的談話聲。其中一個是文玉的,另一個聲音蒼老沙啞,聽得出是個老嫗,兩人沒有多一句寒暄話,一碰頭文玉就下令般交代對方做事。
一刻鐘不到的時間她們就結束了會面。
文玉先離開。
沒多久,一名老嫗蹣跚而出。
老嫗背有些駝,走路也不利索,明顯上了年紀。借著頭頂上的月光,他們也看清楚了老嫗身上的宮服,應該是宮里的某個管事。
黑暗中,裴映寧拳頭緊了又緊。
一把年紀了還作惡,真是夠可以的!
隨后,他們夫妻改為尾隨老嫗。
夜間的宮門本是關閉的,可那老嫗跟宮門的人說了一番話后,守門的侍衛便給她開了一道小門,放她出行。
等老嫗一出宮門,夫妻倆立馬現身。
尹逍慕先追了出去,裴映寧則是鎮住守門侍衛,并嚴肅質問,“剛才出宮的人是誰?”
其中一侍衛先道,“回楚陽王妃,她是掌管儲秀宮的伍嬤嬤。”
“她為何出宮?誰批準的?皇上病重期間,不是設了禁令,沒有特召,不許任何人隨意進出宮門嗎?”
“回王妃,伍嬤嬤一直都有皇后娘娘的特令,可以隨意出入宮門。
而且她是宮里的老嬤嬤了,資輩甚高,小的們不敢阻攔。”侍衛如實回道。
“皇后娘娘都被禁足了,如今暫掌中饋的是德妃娘娘,你們不知道?皇上病重,便是四公主所為。萬一這伍嬤嬤是四公主的同伙,你們擅自放人出宮,就不怕放虎歸山?你們可擔得起這后果?”裴映寧厲聲斥道。
“王妃開恩!小的們實在不是有意的!”侍衛一聽,嚇得臉色大變,猛地就朝她跪下了。
其他侍衛同樣被她說得驚恐不已,紛紛跪地,“王妃開恩!小的們不是有意給伍嬤嬤放行的!”
裴映寧「哼」了一聲,“等我們逮住了人再說!”
語畢,她也快速出了宮門。
文玉要這個伍嬤嬤去外面找殺手,要殺手去金洲對付德妃的親人。
如果今晚抓到虞皇后買兇殺德妃家人的證據,那他們天明就可以去鳳寧宮看好戲了。就算弄不死虞皇后,憑這一樁惡行,也夠虞皇后「大傷元氣」!
然而,當她找到尹逍慕時,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
只見那伍嬤嬤倒在地上,頭破血流不說,還沒氣了!
“慕,這是?”
“她發現我跟蹤,便撞墻自盡了。”月色下,尹逍慕本就冷肅的臉如同罩了一層黑霾,冷鷙得就跟一尊活閻王似的。
裴映寧知道他很惱怒。
因為她也惱,這狡猾的老東西就這麼死了,那他們還怎麼指控虞皇后買兇殺人?
難道指望靠這麼一具尸體就讓虞皇后認罪?
“回去吧。”尹逍慕沉聲道。
“慕……”裴映寧擰著眉不甘心地望著他。
“嗯?”
“就這麼放過她嗎?我不干!別的事我當不存在就算了,單憑那碗落胎藥我也要她付出代價!”
尹逍慕眸光緊斂,森冷的寒氣從眼縫中溢出,“既然她不懂安分,那我們就讓她安分。”
裴映寧趕緊踮起腳在他耳邊低語起來——
……
宣德宮。
尹承佑身上的毒解了以后,多日未臨朝的他急著上朝,便沒在宣德宮留宿。
所以尹逍慕和裴映寧再去宣德宮的時候,尹承佑早已離開了。
看著被他們夫妻扔到面前的尸體,德妃嚇得險些暈過去。要不是知道他們夫妻救了自己一命,她都要以為夫妻倆是專程來恐嚇她的。
“這……這不是伍嬤嬤嗎?她……她怎麼死了?”
裴映寧把今晚鳳寧宮之行原原本本地說給了她聽。
德妃臉色比中毒時還難看,整個人都止不住發抖,激動的憤恨情緒之下是難掩的害怕。
“德妃娘娘,我們只想知道,皇后娘娘拿你家人做威脅,究竟想要你為她做何事?”裴映寧沒有拐彎抹角,問得相當直接。
“她……她……”德妃哆嗦地看著他們,淚珠子像斷了線一樣往下掉,“她要凜兒給你們下毒!”
尹逍慕和裴映寧不聽則以,聽完同時變了臉。
德妃繼續道,“凜兒還那麼小,我怎能讓他做那種事?可她威脅我,說三日后不見你們尸體便要……”
裴映寧忍著殺人的沖動,問她,“那你為何不告訴我們父皇?”
德妃悲哀又無助地搖了搖頭,“我說了又如何?就算皇上信我的話,百官也不會信我一面之詞。說不定他們還會指責是我蓄意誣陷,好搶奪后位。”
“所以你就直接選擇輕生?”
“……嗯。”
裴映寧抿了抿唇,雖然這會兒她正處在氣頭上,但對這位德妃還是生出了敬佩和感激。
幸好她沒有被虞皇后威脅到。
不然叫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對他們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