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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事,裴映寧自然是不知曉的。
她和尹逍慕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到達靖陽縣。
這不是她第一次出入災區,但卻是她兩輩子以來見過最觸目驚心的災難之地。
出生于和平年代的她,哪里見過有人被生生餓死的?可這里不但有,隨便到一個村落,都能聽到悲慟又無助的哭聲。能逃的都逃去了外地求生,留下的多是老弱病幼。
雖然見慣了生死,可看著荒涼之下餓死的人,裴映寧好幾次如鯁在喉,甚至不敢直視。
而最大的無語是,上面得知此地的災情,第一時間不是向朝廷上報,而是先把靖陽縣的官員抓了,導致現在整個靖陽縣無人監管,百姓除了自救外,根本沒有別的出路。
“慕,靖陽縣是歸麟安城管吧?”
“嗯。”
“這麼久,麟安城居然沒派一個人前來接管,屬實可笑了。”裴映寧冷笑。
“走吧。”尹逍慕牽起她的手,“去麟安城。”
盡管這一路上他都沒有說什麼,但裴映寧感覺到他壓在心底的憤怒。
靖陽縣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嚴峻,周圍十里八鄉的百姓仿佛要滅絕般。可身為上一級的麟安城卻沒有半點作為,這是怎麼都說不過去的!
不過當下急需解決的是口糧問題,而運送來的物資還在路上。要是尹懷宇有責任心,最快也要四五天以后才能到靖陽。這四五天,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他們等得起,可災民等不起。
所以他們必須想辦法弄到一些糧食。
麟安城內,隨處可見破衣爛衫乞討要飯的人,看得人那真叫一個心酸。
但城內的百姓仿佛已經看麻木了,遇上沿街乞討的人。要麼是繞著走,要麼是嫌惡驅趕。
他們先去了一家米行。
裴映寧原本想的是先掏腰包把米行的米盤下來,分發給災民,哪怕撐個一兩日也是好的。
誰知道進了米行一問價,一石米居然要價拾兩。
夫妻倆的臉色當場就不好看了。
要知道,就算是京城,一石米的價格也才柒捌百文,壹兩銀子壹仟文,這拾兩銀子一石米,比平日里漲了多少倍?!
十多倍!
別說貧苦百姓吃不起,就算擱楚陽王府,按這種米價,府里的人恐怕也只配喝米湯!
裴映寧差點發飆,想把米行的人揍一頓。
但尹逍慕給了她一個稍安的眼神,只聽他向掌柜說道,“價格不是問題,但我們想多囤些米,千余石左右,還請行個方便讓我們見見你們東家,我們親自同他談。”
掌柜一聽,頓時就像看到財神爺一般兩眼發亮。再細細打量他們的穿著,式樣雖然簡素,但料子卻是上乘的,明顯就是低調的富貴人。
“二位后堂請,我這就去把我們東家叫來。”
“有勞了。”
隨即,店里伙計將他們帶去了后堂,且奉了好茶招待他們。
大約小半個時辰,一個肥頭大耳腰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他們面前。
掌柜指著他們對中年男人介紹,“老爺,就是他們。”
中年男人瞇著眼把尹逍慕和裴映寧打量又打量,昂著下巴問道,“聽說你們要買米?還要上千石?”
尹逍慕起身,拱了拱手,“在下姓白,在家排行老三,不知東家貴姓?”
中年男人傲慢地繼續抬著下巴,沒有開口的意思,旁邊掌柜替他回道,“我們老爺姓傅,是麟安城有名的員外!”
“傅員外,失敬失敬。”尹逍慕又拱手拜了拜,隨即詢問道,“我夫妻二人路經此地,想買些米救濟災民。但貴行米價著實太高,不知員外爺能否折價,便宜些賣于我們?”
“看在你們買得多的份上,貳拾兩一石,不二價。”傅員外傲慢開口。
“貳拾兩?”裴映寧臉色直接青了。
拾兩一石她都想打人了,沒想到還給他們來一出坐地漲價?!
她捏著拳頭看向尹逍慕。
難得他能放下身段與人客氣,現在他要繼續客氣嗎?
尹逍慕俊臉如覆寒冰,冷眸迷成了兩條細縫,語氣再沒有先前的拘禮,“你們確定要貳拾兩一石?”
傅員外哼道,“你們不是要做好事嗎,想必也不缺銀子。我們米行開門做生意,明碼實價,不強買。”
他話音剛落,尹逍慕一個箭步閃到他身前,「啪啪」點了他的穴。
旁邊掌柜還沒看清楚呢,就見自家員外爺不動了。回過神來的他神色大變,可還不等他開口喊人,尹逍慕如鬼魅般又閃到他跟前,同樣點了他的穴。
“不知好歹的東西!”裴映寧怒罵,并從褲管里拔出匕首,“跟你們商量那是看得起你們,沒想到你們活路不走,非要走死路!”
“寧兒,且慢。”尹逍慕突然喚住她。只見他從身上拿出兩粒黑色藥丸,分別給傅員外和掌柜喂下,然后唇角勾起陰沉地冷笑,“三日內,要你們七竅流血而亡。”
裴映寧不解氣,上前對著他們腹部一人捅了一刀!
“叫你們吃人血饅頭!”
傅員外和掌柜滿眼都是痛苦和恐懼之色,那臉色灰白得比死人還嚇人,偏偏二人叫不出聲,只能把眼珠子瞪到最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