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伍拾萬兩銀子,根本就花不完。只要靖陽的災情得到控制,那些流離失所的百姓回去靖陽重建家園,救助站所需的花銷也會逐漸收小。
為這事,周塵連后路都想好了。倘若銀子不夠了,大不了再找個人坑,最好是找龍椅上那位,將其往死里坑。自己的子民還要別人操心,那他坐在那個位置上是干什麼的?
救助站剛開的時候,來領粥的人不是很多。但一傳十、十傳百,每天來的窮人都在增加。
今日晌午,周傾璇又在組織施粥放糧。
長長的隊伍差不多百來人,比昨日又多了不少。
輪到一老嫗時,老嫗看著碗里的米粥,突然皺起眉,扯開嗓門問道,“就這清湯寡水的,你們好意思給人吃?既然要做好事,為何不給我們白米飯?”
周傾璇連施了幾天粥,前來的人無不是對他們感激紛紛,這還是第一次遇見嫌棄粥食的,一時間讓她無言以對。
那老嫗見她不吭聲,更是憤懣道,“別人家喂牲畜的東西都比這好,你們這樣,簡直是瞧不起我們窮人!”
周傾璇美目微瞇,上下打量著她。特別是她端碗的手,認真的多看了一眼。
看著看著她就笑了,“老婆婆,我們在此施粥,只為了給饑寒交迫的人一口口糧,您若嫌差,可以不取。”
老嫗不滿地瞪她,“你們不是要做好事嗎?既然要做好事,那就把最好的東西拿出來啊!我們是窮,但我們不是討口,你們這樣純屬是羞辱我們這些窮人!”
周傾璇收起笑,臉色微冷。
她正要開口,周塵從屋子里出來,二話不說上前就將她手里的碗奪走,然后遞給了老嫗身后的一個小女孩。
“你!”老嫗眼珠子都瞪得快突出來了。
“我什麼我?我們在這里施粥,是給有需要的人,你既然看不起,就別來拿!”周塵一臉惡氣,絲毫不給她留面,“咋的,你還想我把你抬回家當祖宗供起來啊?可惜了,我家不缺祖宗!”
“啊!你們快看啊,他們仗勢欺人,欺負我一個孤老婆子!沒天理啊!”老嫗突然轉身沖著領粥的隊伍叫嚷起來,一副像是受盡了折辱的樣子。
排隊的人看她如此,大都皺起了眉。
但有一個年輕小伙子直起脖子道,“你們這樣欺負一個老人,實在過分了!”
周塵聞聲看去,嘴角一勾,朝他走了過去,“小伙子,不錯哦,身強體壯不說,還細皮嫩肉的,你也是從靖陽來的?這麼遠的路途,你也就衣裳皺了點,我能好奇地問問,你是怎麼做到一邊趕路一邊洗澡的嗎?”
小伙子神色微僵。
前后排隊的人紛紛朝他看去。可不是嘛,他雖然頭發凌亂,可臉面干凈,不像其他人那般蓬頭垢面,身上的衣料雖然不算好,但也算干凈,最多就是皺了些。而他們這些從靖陽逃難來京的人,要麼憔悴疲憊,要麼身染泥土,那指甲蓋里的土一看就是刨樹皮野菜留下的,更別說一身味兒了,想也知道他們許久沒洗澡。
周塵戲謔,“小伙子挺愛干凈的哈,在哪洗的澡,給大伙介紹一下唄。正好我們救助站缺水,我讓鄉親們去你洗澡的地方也洗洗。”
小伙子面色紅白交錯,咬牙道,“你們施不起米飯就直說,沒必要羞辱人!”
周塵直接笑了,“我們是施不起米飯,咋了,得罪你家先人了?開設這救助站只是因為我高興我樂意,怎麼,礙你眼了?我施什麼東西也是我的自由,我既不圖名氣也不圖利益,還輪得到你教我做事?”
說完,他也不看小伙子難堪的神色,朝排隊的人揚聲道,“各位都是來京城謀生存的,如果覺得我們這救濟堂有何問題,我大不了我關門就是。一點薄粥只是我們的一點仁心,不需要任何人回饋。像這位老婆婆和這位公子這般的,恕我們招待不起。畢竟我們救濟堂的人現在每天吃的也是這些。”
他話音剛落,一個身著襤褸的老頭便指著那老嫗和小伙子罵道,“你們是靖陽哪個地兒的,我一路逃荒過來都不曾見過你們,你們瞧不上這里的粥可以不來,我們還想討點口糧活命呢!”
“就是!你們瞧不上就趕緊走,餓死也沒人管你們!”
“看你們的樣子,也不像是苦難人,怕不是故意來搗亂的吧?這位公子開設救濟堂,就是不想我們這些苦難人餓死街頭,你們卻在這里挑事,分明就是要把我們逼上絕路!”
隊伍中不少人開始激動地指責老嫗和小伙子。
那老嫗還不甘心,還想再說什麼。
周塵抬手朝她一指,“你信不信我現在報官,讓官府查一查你的底細?”
聞言,老嫗臉色唰地泛白。
跟那小伙子對視后,兩人鉆出隊伍就跑。
凌武在救濟堂里忙活,聽說外面有人鬧事,趕緊出來查看,正巧看到二人逃跑。
在接收到周塵眼神暗示后,他不動聲色地退回堂里——
周塵掃了一眼四周,又揚聲道,“各位,以后再遇見這種人,勞煩大家一起動手,醫藥費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