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有些話她主動說和被動說是兩回事。
主動說,自然顯得坦誠。
裴映寧回想之前的細節。這祝蘭淳當著她面勾引尹逍慕的樣子是真讓她憋火,恨不得兩巴掌把人扇出楚陽王府。可她也聽到祝蘭淳同尤林說的話,她們是被迫來楚陽王府的,在皇帝威壓下,她們除了成為尹逍慕的女人,還有什麼出路?
眼下,她不但坦誠交代了一切,甚至愿意賣身給她,把生死大權交到她手里。說實話,她現在還真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你先起來吧。”她端坐在大椅上,眸光投向廳堂外。
祝蘭淳也聽到了腳步聲,不用轉頭去看也知道是誰來了,這次她很聽話,從地上起身,然后畢恭畢敬地站到了裴映寧身后。
在侍衛引路下,許安瑩帶著兩名丫鬟進了廳堂,丫鬟手里各捧著一只見尺長的箱子,一看就是滿滿「誠意」。
“小女安瑩參見王妃,王妃萬福金安。”
“喲,這是什麼風把許小姐吹來了?”裴映寧調侃了一聲,然后朝祝蘭淳遞了一眼,“快給許小姐賜座,許小姐金枝玉葉,可別把人怠慢了。”
“是。”祝蘭淳很上道的應聲,然后畢恭畢敬地上前為許安瑩引道,“許小姐,請坐吧。”
“祝四小姐,好久不見,別來無恙?”許安瑩并不意外在這里見到祝蘭淳,只是讓她驚異的是,“聽聞皇上挑了許多小姐來楚陽王府伺候王爺和王妃,聽說祝四小姐也在其中,我之前還替祝四小姐擔心來著,真怕祝四小姐不會伺候人,沒想到短短數日,祝四小姐便同王妃如此親近了。”
“能服侍王妃,是蘭淳的福氣。”祝蘭淳身姿畢恭畢敬,但面上卻是大大方方的微笑。
“那麼多小姐,就只有祝小姐一人在王妃身邊服侍,可見祝小姐真是心靈手巧,不然如何能討得王妃歡心?”許安瑩微勾的紅唇帶著一抹深意。
任誰都聽得出來她話中的陰陽怪氣。
說直白點,就是在嘲諷祝蘭淳有手段。
但祝蘭淳非凡沒生氣,反而坦然自若地應道,“多謝許小姐夸贊,其實蘭淳能在王妃身邊服侍,并非蘭淳心靈手巧,而是王妃心靈通透、明辨是非、慧眼識人,王妃知道誰心眼子多、誰心眼子少,對付心眼子多的,王妃自然不待見。”
“你……”許安瑩忍不住變了臉色。
裴映寧在座上看著,就跟看戲一般,同時忍不住對祝蘭淳生了幾分贊賞。
沒想到這丫頭也是個伶牙俐齒的,既捧了她,又暗戳戳夸贊自己,最重要的是還歪著彎罵了許安瑩心眼多!
“許小姐,不知你今日登門所為何事?”作為主人家,她也不能只看熱鬧,適當的時候也得刷刷存在感。
許安瑩仿佛才想起自己前來的目的,被她一問,突然盈盈弱弱地向她跪下。
“王妃,之前在夷霖城,小女多有驕縱,故而鬧出了許多不快之事。小女經受家人教導,也自省自悔,今日前來,是專程向王妃賠禮謝罪的。而且小女遭匪人劫持,是王妃不顧危險救出小女,小女今日除了向王妃賠禮謝罪外,還要向王妃報答救命之恩。”
裴映寧笑了笑,“許小姐無需將救命之恩記掛于心,當日本王妃之所以愿意救你,并非本王妃心善仁慈,而是收了汪公公十萬兩黃金。
看在巨款的份上,本王妃才出手的。若是許小姐真要報恩,那便向汪公公報去吧。”
見許安瑩面露驚詫,她猜到汪崢一定是沒把那十萬兩黃金的事當回事,于是又接著道,“許小姐,汪公公為了你能獲救,可真真是把幾輩子身家都豁出去了。他立下的欠條還在呢,回頭本王妃定是要向他討要的。若是許小姐誠心報恩,記得回去告訴太尉大人,我瞧著汪公公也不像是能拿得出十萬兩黃金的人。若他手中拮據,只怕太尉大人要幫著費心了。”
汪崢一個內務總管,要是能拿出十萬兩黃金,那不得驚翻整個東烏國?
這筆巨款,要麼他找皇帝報銷,要麼他找太尉許元彬報銷……
反正不管他找誰報銷,誰都不可能開心……
呵呵!
“十萬兩黃金?王妃,汪公公怎會花十萬兩黃金請您搭救小女?”許安瑩從驚訝中回過神,明顯不信有這種事。
“本王妃也沒想到呢,汪公公為了許小姐安危竟那般舍得!”
然而,許安瑩并沒有因為她的夸贊而高興,反而整個人臉色慘白到了極點。
“小女的命有那麼值錢嗎?”
裴映寧如何聽不懂她的弦外之音?
不就是說她趁火打劫嘛!
可是,她就是趁火打劫啊!
要知道,汪崢愿意簽下那十萬兩黃金欠款,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索取她的命,可不是為了她許安瑩能活命!
“許小姐,其實你今日沒必要前來。我同你并不熟絡,談不上得罪不得罪的,你說是吧?”
聽她疏離的語氣,許安瑩快速整理好情緒,又換上了一臉愧責,“王妃,您一定還在責怪小女。
若是您不肯原諒小女曾經的冒犯之過,那小女便長跪于此,直到您原諒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