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一句都沒聽懂……
這女人,究竟為了何事,竟氣到神志失常……
話沒聽懂,但好在他聽清楚了「裴哲山」三字,遂低沉問道,“太傅讓你受氣了?可需要本王幫忙?”
裴映寧呼啦坐起,沒好氣地道,“王爺,您這般精明,應該知道娶我不是一件好事,我就不明白了,您干嘛不拒絕這門婚事呢?娶一個別人的眼線,您究竟是有多想不開?”
聞言,尹逍慕不由得挑起了眉梢,“那你會成為他們的眼線麼?”
裴映寧更氣,“我跟你說真的,你要不想死,趕緊離我遠些,別說你,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晦氣!”說完,她「咚」地又躺下去,“別再打擾我,我現在只想擺爛!”
她是討厭他,但比起裴家的人來說,她更憎恨裴家的這幫爛人!
對他的那點討厭算得了什麼?畢竟是她先招惹他的,以他的身份沒要她的命已經算是仁德了。何況好幾次他都維護著她,哪怕只是作戲給人看。但也好過裴家那幫爛人連戲都懶得作。
盡管她沒有說清楚為何生氣。但從她的話中,精明如斯的楚陽王如何猜不到?
黑暗中,他薄唇不由得勾起,拉下床幔,和衣躺在了她身側。
兩個人都平躺著。
這氣氛……
裴映寧緩緩扭頭,像看神經病似地看著他。
“王爺,您不回您府上去,是要留下來練習怎麼和我一起躺板板嗎?”
尹逍慕也扭頭看她,眼神冷颼颼的,總覺得她話里的「板板」不是個吉利詞。
“本王樂意。”
“你……”裴映寧無語得很。
白天頭也不回地就走,晚上又跑來糾纏她,這叫什麼事?
不過,稍微讓她欣慰的是,他好像也沒有要拉她「運動」
的意思。
難得兩個人如此平靜相處,她姑且就忍了吧。
“王爺,求您個事行嗎?”
“嗯。”
“我想要一些冶煉的材料。”
“打造兵器所用?”
“你把我銀票扣了,我沒銀子可使了。我可以不要那些銀票,但我真的很想弄些材料打造幾樣厲害的。”
從頭到尾她都沒想過要幫裴哲山做事,更沒想過要對付他。
哪怕裴哲山用毒藥威脅她,她都沒想要與他為敵。
她只想死之前,把裴家給轟了!
還有那什麼太子,到時叫到裴哲山身邊……
對了,還有那個四公主,找個理由一塊叫來,把他們通通給轟了!
久久沒聽到他的聲音,裴映寧也知道他是默許了。
又躺了一會兒,她突然又開口,“王爺,還有一件事。”
“嗯?”
“我要打造武器,你想個法子接我出去,行麼?”
“嗯。”
他惜字如金,裴映寧卻相當滿意,至少她覺得自己沒有白白為他犧牲。
“王爺。”
“嗯?”
“你今晚應該不會要的吧?我今晚心情不佳,咱們改天再「戰」行不?”
“……”
“不說話便當你答應了,時候不早了,我先睡了,晚安。”裴映寧說完,側過身對著床里面。
尹逍慕還側著臉,盯著她后腦勺,黑暗中的眸子不由得泛起幽幽冷光。
他有答應今晚放過她嗎?
……
本來裴映寧覺得有他睡在身旁自己肯定會失眠,結果沒想到她不但能睡著,還睡得特別沉。
他什麼時候離開的她都不知道。
一早醒來,丫鬟便向她稟道,說楚陽王府的馬車已經在府外等候她了。
她還真是驚訝,沒想到他辦事效率這麼高。
不過在她走出房門時,意外地看到馬安。
經過昨日,她已經不再小看這年過半百的老頭了。
哪怕他舉止恭敬,她心里也是難以形容的抵觸和厭惡。
“大小姐,楚陽王派人來接您前去紫虹山莊。”
“嗯。”她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大小姐,您知道紫虹山莊是何地方嗎?”馬安突然問道。
“什麼地方?”裴映寧是真不知道。
“當年瑜妃娘娘病逝,皇上傷心過度,為思佳人,特建紫虹山莊緬懷瑜妃娘娘。”
“哦?”裴映寧心下詫異,楚陽王為了幫她,連老母親的地方都拿出來了?
“大小姐,紫虹山莊乃禁地,除了皇上和楚陽王,他人皆不得擅自出入。此番您去,老爺讓老奴轉告您,讓您務必多上心。”馬安面上笑瞇瞇的,可瞇瞇眼下面卻是飽含深意的警告。
“勞煩馬管家轉告我爹,我知道該如何做。”裴映寧說完,抬腳從他身側走過去。
目送她遠去的身影,馬安臉上的笑漸漸地抹去。
……
紫虹山莊,于京城人來說是個不可褻瀆的圣地。
接裴映寧到紫虹山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照料了她好幾日的金嬤嬤。
也是現在裴映寧才知道,金嬤嬤是西堯國人,也是瑜妃娘娘在世時最親近的人,就連楚陽王都是她一手帶大的。
對于這樣一個背景深厚的老人,她打心眼里多了一絲敬畏,都不敢像之前那般隨便找她拉家常了。
倒是金嬤嬤似乎不太習慣她的沉默,路上主動同她說話。
“寧兒小姐可是有心事?”
“王爺性子是寡淡了些,可仁慈大義,是這世上不可多得的好男兒。”
“若是寧兒小姐有何心事不便同王爺說,也可告訴奴婢,奴婢愿為寧兒小姐分憂。”
裴映寧暗暗地掉著黑線。
楚陽王是不像壞人,可是怪癖那麼多,這也能算好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