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不等潘淑婉細問,目光掠過喬善明和喬正華。
“我和柳鶴明,你們選一個”
喬正華神色嚴峻,“什麼意思?”
喬肅放下杯子,交疊著雙腿靠在沙發上,垂眸看著無名指的戒指,指腹慢慢的摩挲。
“因為你們跟柳鶴明的交情,我忍的夠久了。現在,我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你們選我,幫我把柳氏搞破產,斷了柳蓉蓉的后路,第二”
他頓了一下,又抬眸看向兩人,深邃的五官覆蓋一層嗜血的冷酷和決絕。
“你們選柳鶴明,把我從族譜除名,以后,我不再是喬家的人,我怎麼對付柳家,你們管不著”
等他說完,客廳里死一般的沉寂。
誰都清楚,他這是真的動怒了,話說到這份上,沒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潘淑婉見喬善明和喬正華垂下臉沉默,有些急了。
“爸,這有什麼好猶豫的,就算您不顧及阿肅,沫沫肚子里還有您的曾孫呢,阿肅走了,您是連曾孫都不想要了嗎?”
喬善明沒說話,閉上眼,手指來回在拐杖上摩挲,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此,潘淑婉拽著丈夫的胳膊哽咽道:
“喬正華,如果沒了阿肅和沫沫,我是鐵定要跟你離婚的!”
喬正華交握著雙手,抿著唇長吁了一口,轉眸看向老爺子,艱澀道:
“爸?”
他只是喊了一聲,嗓音里帶著濃厚的復雜和試探,喬善明睜開眼,瞬息萬變的眸子透著深深的疲憊,撐著拐杖起身。
“我老了,管不了這麼多事了,以后柳家的事不要跟我商量了,柳鶴明那老東西連孫女都管不了,守不住家業也是活該”
他拄著拐杖慢慢往前走,最后留下一道蕭索的背影和一聲長長的嘆息。
“但是阿肅,喬家人,不能恩將仇報啊”
潘淑婉望著他消失在樓梯口的身影,微微蹙眉,“這是什麼意思?”
喬正華拍拍她的手,讓她先回屋休息,然后把喬肅喊進了書房。
“阿肅,你可知你爺爺,因何對柳家屢屢寬容和諒解?”
喬肅交疊雙腿坐在沙發上,摸了煙盒,卻沒抽,只握在手里慢慢轉著把玩,他沒說話,喬正華輕輕嘆口氣,臉上帶著少許惆悵。
“柳鶴明的父親柳昌,你曾祖父,你外曾祖父,三人是把兄弟,過命的交情,咱們沈家是家族企業,潘家是醫藥世家,唯獨柳昌是窮苦人家出來的”
“柳昌人窮志不短,為人光明磊落,特別講義氣,當年你爺爺遭遇過一次綁架,那次意外中,柳昌為了救你爺爺被綁匪捅了一刀,不治身亡”
“柳昌死后,他的大兒子柳鶴明跟著你外曾祖父學醫,老二柳鶴祥跟著你曾祖父經商,柳家這才慢慢成長起來”
喬肅俊臉冷峻無波動,思緒微轉,柳昌死后的事他是知道的。
當時外曾祖父是云城醫院的院長,外公和柳鶴明是他最得意的學生。
輪醫術,外公更勝一籌,但外公性子沉悶,寡言少語,不適合當院長。反倒柳鶴明能說會道,所以最后外曾祖父的一票給了柳鶴明。
柳鶴明這老東西,人心不足蛇吞象,當年柳遠山傾向學醫。但柳鶴明看自己的弟弟做生意比他更富裕,非逼著兒子經商。
因為柳鶴祥膝下無子女,對柳遠山也是當親兒子疼的。甚至把自己經營半生的柳氏給了柳遠山。
他聽過謠言,說是柳鶴祥之所以不能生育,跟柳鶴明有關。
但這事無從考究,又是柳家的私事,不知真假。
書房里,喬正華捏了捏眉心,更加惆悵道:
“柳鶴明的父親救過你爺爺一命,你曾祖父走的時候,又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善待柳家人,你爺爺本來就是個重情重義的”
“更何況,當年沈氏裁員時,你爺爺被裁掉的員工報復,關鍵時候柳鶴明又替他擋了刀,柳家的兩次救命之恩,他自然是感激的”
喬肅晦暗不明的瞇著眸子,不疾不徐道:
“所以爺爺的意思是,我可以動柳家,但不能以喬家的名義,是嗎?”
喬正華深深的看著他,“是,不過你可以繼續讓程陽停掉和柳氏的合作。但不能一次停完,不能讓人看出來”
喬肅起身往外走,“明白了”
“阿肅!”
喬正華在他離開前,又開口叫住他,遲疑了少許,終是嘆息道:
“柳氏這些年發展不錯,想吞下他不是易事,你可以讓人查查,關于安家破產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安家出事,應該跟柳鶴明脫不了關系”
他頓了一下,又意有所指道:
“寧堯一直在暗中調查這事,他對安思嘉也是情深意重。或許,你可以找寧堯聊聊,領軍打仗,總要事出有因”
喬肅離開老宅時,在門口被喬一舟攔住。
“哥,黎沫她……真的走了嗎?”
喬肅漆黑的眸子醞釀著極深的波濤暗涌,一腳踹在了他胸口。
“不是你們逼她走的嗎?”
喬一舟狼狽的捂著胸口躺在地上,慌亂的搖頭。
“哥,我真的不知道,柳蓉蓉只說讓我陪她演出戲,她說這樣你們就會對她放松警惕,她就有辦法逼你和黎沫離婚”
喬肅危險的瞇起眸子,“所以,你不知道她用了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