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肅吐了口煙圈，慢條斯理的撥弄了下額前的碎發，遮住眼底的幽光。

　　“她最近總是做噩夢”

　　他的話點到為止，胡楓聯想到他的問題，下意識猜測黎沫做噩夢是跟她的生父有關。

　　胡楓面露凝重，臉上更帶著心疼，突然想到什麼，看著喬肅認真囑咐道：

　　“雖然我很討厭你，但是聽我一句勸，千萬不要問老爺子關于沫沫生父的問題”

　　喬肅眼角微揚，似詫異道：“怎麼說？”

　　胡楓喝了口茶，沉聲道：“我們入門的第一天，師父就給我們立了規矩，其中有一條，就是不準打聽沫沫父母的事，否則會立刻被趕出去”

　　“并且，師父從不讓沫沫在公開場合以「畫家黎沫」的名義露面，更未曾公開沫沫和他的關系”

　　“沫沫是黎崇大師外孫女的事，圈里只有少數人知道，這些人都是師父的朋友”

　　他頓了一下，臉上帶著復雜和沉重。

　　“具體什麼情況我不知道，但據我所知，一直有人在找黎錦。因為沫沫和黎錦長的有七成相似。所以我猜測，師父不讓沫沫露臉，可能跟這個有關系，或許，跟沫沫的生父有關”

　　說完，他又看向喬肅道：“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不過如果你不想惹老爺子生氣，最好不要提，老爺子表面不說，其實對這個很敏感”

　　喬肅沒說話，緩緩吐了口煙，漆黑的眸子閃過洶涌的暗色。

　　他跟老太太深聊過，沒跟老爺子聊過。難道，老爺子藏了什麼秘密，是老太太不知道的？

　　.........

　　一頓飯吃完，已經下午兩點，關于當評委的事，胡楓讓黎沫回去再想想。

　　“時間還長，你再跟師父聊聊。到時候有很多畫壇的老前輩到場，我是覺得，這對你而言是個機會，實在不行就算了，不勉強”

　　黎沫隨口應下，然后晃了晃手里的盒子，“師兄，你把這個價錢發給我，回頭我把錢給你”

　　聞言，胡楓稍稍變了臉色，還沒來及開口，方葉心拍著他的肩膀對黎沫笑道：

　　“這東西是我的，算我給你的見面禮。反正我不要錢，要麼你把東西還給我，要麼”

　　她頓了一下，意有所指道：“如果我的心愿達成，你有的是機會還禮”

　　她這句話，只有黎沫聽得懂，黎沫遲疑幾秒，朝她揮了揮手里的盒子，笑聲里帶著明顯的祝福。

　　“謝謝，希望你夢想成真”

　　目送兩人離開后，黎沫剛轉身，就被喬肅扯進了懷里。

　　“葫蘆瓶給誰的？嗯？聽見我打電話了？”

　　他勾著黎沫的下巴，薄唇微揚，低沉的嗓音染著期待的笑意。

　　黎沫摟著他的腰，笑道：“你都拿在手里了，還問給誰的，嗯，不想要就還給我”

　　喬肅低頭在她唇上親了親，深邃的眸子里噙著濃稠的笑意。

　　“葫蘆瓶是爺爺的心頭好，壽宴的禮物不用準備了，你把這個拿給他，他對你的好感至少增加一半”

　　黎沫眨眨眼，“真的？”

　　喬肅從她手里接過盒子，牽著她往前走，聲音冗雜著一抹淺淺的感慨。

　　“爺爺原本有一個，兩個月前被打碎了，他一直想找個一樣的，這是……奶奶生前最喜歡的”

肅哥狠起來連自己都打

　　因為上次醫院的事，喬肅心有余悸，特意請了幾天假在家陪老婆。

　　黎沫無語的發現，自從那天之后，喬肅似乎變成了她的跟屁蟲，準確的說，是人形掛件。

　　除了去洗手間，她走哪他跟哪，去畫室跟著，洗澡一起，連出門扔個垃圾也要手牽手，兩人幾乎形影不離。

　　去外婆家，他的視線也是一直追隨著她，老太太樂的笑不攏嘴，外公嘴上罵著，濃墨的目光里卻是掩不住的滿意和欣慰。

　　雖然日子過得愜意又舒心，但第四天，黎沫還是忍不住了。

　　“喬肅，你去上班吧”

　　喬肅把挑了魚刺的魚肉喂到她嘴里，又把她吃剩的半碗粥端過來喝了。

　　“煩我了？”

　　黎沫被他性感低沉的聲音撩的喉頭發癢，她對他的低音炮完全沒有抵抗力。

　　“不是煩你，我知道你為什麼請假，你放心，我說原諒你，就是原諒你了。所以，你可以安心去上班，不必把心思都用在我身上”

　　喬肅摸了摸她的腦袋，從善如流道：“下午去醫院，你要是沒事，去醫院陪我？”

　　黎沫：“……”

　　所以必須形影不離是嗎？之前是他在家陪她，現在是她去醫院陪他？

　　黎沫終是沒有拒絕，一來她覺得喬肅最近很是敏感，生怕她離開他的視線，二來，她在家也確實沒事。

　　……

　　下午，黎沫跟著喬肅去了醫院，他在辦公桌前忙活，她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喬肅抬起頭時，黎沫已經睡著了，他剛撐著桌子起身，李歸敲門進來，嗓門很大。

　　“老喬，你終于來了，我告訴你啊，我昨天聽說一件事，你女朋友她”

　　話說到一半，喬肅已經一個凌厲的眼神掃過來，李歸嚇了一跳，立刻噤聲，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喬肅已經大步走向沙發。

　　黎沫被李歸的大嗓門驚了一下。因為太困了，眼睛睜不開，無意識的翻了下身子，眉頭輕輕皺著，明顯睡的不安穩。

　　喬肅彎身，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起來，低聲安撫了兩句，黎沫在他懷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眉心舒展，又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