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安思嘉留給博文的最后一句話,當時博文在外面給她買飯,收到消息趕回去,已經遲了。
三個「真狠」,這得是多大恨……
臥室里,黎沫正暗自糾結著要不要找個機會,問問安嘉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絲毫沒發現自己已經被放平在床上。
直到,身體逐漸燥熱,欲火難耐,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喬肅脫了睡袍伏在她身上作亂。
她羞的要推他,喬肅咬著她的耳垂,暗啞的嗓音里隱有不滿。
“老婆,良辰美景,你老想著別的男人,這是對我的不尊重”
“我沒有......嗯”
黎沫迷迷糊糊的想著,明天一定要在他腦門上寫上「荒淫無度」!
……
夜色如濃稠的墨硯,寂寥,深沉。
柳博文的公寓里,父子二人難得湊一起喝酒。
一瓶紅酒結束,柳遠山伸手接過兒子遞來的煙,又湊著他遞來的火點燃。
“心情不好?”
晚上兒子突然給他打電話,說要請他喝酒,這倒是稀奇,不過難得一次,他自然不會拒絕。
來了之后,隨便聊了幾句,然后便各自沉默著喝酒,他能感覺到,兒子心情很沉重。
只是他很好奇,以往兒子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找阿肅他們喝酒,這次竟破天荒的找了他。
柳博文嘬了口煙,目光落在窗外,望著無邊的夜色沉默半響,聲音帶著沉浮的萎靡。
“爸,我想思嘉了”
一句話,瞬間摧毀了柳遠山的所有疑惑,他近乎憐惜的望著兒子,想勸兩句,又不知該怎麼勸。
柳博文也不看他,漆黑的眸子映著沒有暖意的燈光,再開口,是比剛才更寂寥的沙啞。
“爸,能跟我講講,你和那個女人的故事嗎,我想知道這二十多年,到底是什麼在支撐著你,讓你可以一直找下去”
他頓了一下,端起酒杯一口灌下整杯紅酒,聲音嘶啞似哽咽。
“我快撐不下去了,爸,我太想思嘉了,太想了”
這些年,柳博文輕易不敢提及這個名字,安思嘉這三個字,一直被他深埋在心底,不敢觸碰,因為這個名字帶著詛咒。
上次在老宅,他提了,回來之后夜夜做噩夢,半夢半醒間,他呼吸不順,總覺得有人在掐住他的脖子,醒來,枕頭已經濕了大半。
今天晚上,算是故意而為之。如果不想被父親發現異常,他只能自揭傷疤提起思嘉。
原本早有準備,可提及這個名字,還是有些情緒失控,心臟抽痛。
他想她,真的太想她了。
有時候,他想隨她去了,可他承諾過她,會幫她找到哥哥,答應她的事還沒完成,他沒臉去見她。
柳遠山聽到柳博文的這個問題,久久沒有開口,他悶頭喝酒。直到眼中有了醉意,才用手捂住了眼睛。
良久,喉嚨里發出一道混沌仿若隔著歷史長河的聲音,滄桑,懷念。
“她叫黎錦,第一眼見到她,我就愛上她了,她是我見過最優雅,最溫柔,最美麗的女人”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雪,他在學校的圖書館后面遇到她,她穿著一件白色長款羽絨服,及腰長發落了雪,就像雪夜中的精靈。
她在打電話,寥寥幾句話中,大約能猜出她跟父親吵架了,掛了電話后,她蹲在地上崩潰大哭,哭了很久,然后抹干凈眼淚站起來。
四目相對,她慌張又懊惱,他卻牢牢記住了她的臉。不管是見色起意還是什麼,總之,他心動了。
他以為她是他們學校的,打聽了很久才知道她是云城美院的,來學校找高中同學玩,偏巧,她那高中女同學是他們班的。
于是,偶遇,設計,搭訕,討好......
室友教的辦法,從網上學來的追女生技巧,他全用了一遍,甚至追到了美院,追了將近兩年才追上。
深入了解后,他們三觀相合,志趣相投,大多時間,她畫畫,他在旁邊看書,這是他想要的愛情,她是他想要的妻子。
可是,他幻想的一切美好,在父親得知兩人的事情后變得越來越艱難。最后,他做了一個讓他后悔終身的決定。
無論多麼艱難,她始終沒有松開他的手,他卻做了懦夫。因為父親強硬的態度,因為母親的以死相逼。
阻礙面前,他沒有解決的辦法。所以他向命運低頭了,他答應了父親安排的婚姻。
她聰慧的讓他無地自容,她知道他要放棄她了,沒有任何抱怨。
分手的那天晚上,他泣不成聲,她笑著落淚,最后一個擁抱,她趴在他耳邊嘆氣。
“遠山,我不恨你,我知道你有苦衷,沒關系,我撐得過來,你也要好好的,結婚之后,把我忘了吧,好好愛你的妻子,祝你幸福”
明明是他拋棄了她,可是到最后,她給他留了體面。
回憶戛然而止,柳遠山失聲痛哭,紅酒灑落在身上,他絲毫未察覺。
柳博文是震驚的,這麼多年,從未見過父親如此失態。
不過......
柳博文喝了兩口酒,穩住起伏的情緒,挑著重點問。
“所以,爸,你很愛她,她也很愛你,對嗎?”
柳遠山抹了把臉,用了很長時間才平復呼吸,言語間,不乏痛苦和懷念。
“她這個人,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