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外公外婆和舅舅都不知道她其實已經想起了當年的事,就算再失控,她也沒說。
可是,她竟然把這件要命的記憶告訴喬肅了,不可思議。
黎沫伸手揉了揉依舊酸澀腫脹的眼睛。
她覺得,她應該重新審視喬肅在她心里的地位了。或者說,應該重新衡量她對喬肅的感情......
吃早餐的時候,黎沫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喬肅,欲言又止。
喬肅把剝好的雞蛋放在她面前的空碗里,笑道:
“怎麼,我越來越帥了?”
黎沫被他逗笑,沉悶的心情舒緩了不少,她低頭喝了口粥,又咬了口他剝的雞蛋,垂著腦袋道:
“喬肅,我昨晚......是不是嚇到你了?”
通過紅腫的眼睛,她就知道自己昨晚失態了,而且行為舉止可能會歇斯底里,想想就很糟糕。
喬肅深邃的眸子染著笑意和溫和,“你昨晚很可愛”
黎沫抬頭,鼓著腮幫道:“騙人,你昨晚明明說我哭的很丑”
她還記得這句話,頹然的臉色明顯帶著小情緒。
喬肅的神色愈發溫柔,他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摩梭著掌下細膩的皮膚,輕聲道:
“沫沫,夫妻之間,就是要看到和容忍對方的所有喜怒哀樂,我說過,你不需要刻意的討好我,不需要在我面前隱藏什麼,我喜歡看到真實的你”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相對于你平時的溫婉賢惠,我其實更喜歡你昨晚在我懷里放肆大哭的模樣”
黎沫微彎了嘴角,忍著眼淚,拿著筷子給他夾了一根油條。
“你的喜好真特別”
說完,又認真的看著他道:“可是喬肅,你不覺得我很可怕嗎?明明是她救了我,我卻更恨她,你不覺得我心里很陰暗嗎?”
她的語氣聽著很平靜,甚至神色也很平靜。可蜷縮的手指和顫抖的唇角泄露了她的緊張和不安。
喬肅心疼,卻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伸手用拇指擦去她唇角的小米粒,俊顏滿是柔軟。
“五年前你有一幅作品風靡畫壇,得了大獎,名字叫《悔》”
聽到這話,黎沫目光一顫,手抖了一下,低頭,唇角勉強扯出一抹笑。
“你果然是我的粉絲,好像我的所有作品你都知道”
喬肅用手挑起她的下巴,深邃的眸子直直望進她的眼睛里。
“那幅畫名字叫悔,畫的是一個瀕死的母親抱著一個嬰兒,沫沫,其實你早就原諒她了,對嗎?”
那幅畫,喬肅至今還記憶猶新,因為無論看多少次,都會讓人震撼。
母親身上明明沒有傷口,卻一眼能瞧出她處在瀕死的狀態。
懷里的嬰兒仰頭看著她,懵懂的表情帶著好奇和歡喜,母親的表情很復雜,愧疚,心疼,放不下。
很難形容看到畫的感覺,他記得當時這畫在展出的時候,很多人都哭了,不知道為什麼哭,就是很莫名的情緒被牽動。
那時候,他還不能理解她為什麼會畫出那樣的畫,昨晚聽完她的故事,才恍然大悟。
她睡著后,他又從手機里找到那幅畫看了許久,她的所有畫他手機里幾乎都有保存。
他其實有些理解黎沫對黎錦的感情,她恨黎錦,無可厚非。
但其實當年她親眼看著黎錦在面前死去,她已經原諒了這個拋棄她的母親。
但是潛意識里,她接受不了一直恨著的母親會為了救她而死,她茫然了。
或許她覺得,只有恨,才能讓她對黎錦的記憶更清晰。因為只有血淋淋的記憶才入骨深刻。
她的恨,應該只是一種被扭曲的執念而已。
啪!
黎沫的筷子掉在桌上,她紅著眼慌亂的搖頭,瞪著喬肅尖聲道:
“不對!你說的不對,我恨她,我才沒有原諒她!沒有!”
喬肅懊惱,忙起身繞過桌角坐到她旁邊,攬著她的肩膀擁她入懷,哄道:
“好好好,我說的不對,你恨她,恨她”
黎沫在他懷里一直哭,握著拳頭使勁捶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
“你胡說八道,我才沒有原諒她,才沒有!”
喬肅收緊胳膊的力道,不停拍著她的后背安撫,任由她發狠的捶打。
他軟聲細語的安撫,哄了半天才把人哄好。
黎沫窩在他懷里低低的抽泣,喬肅的手掌慢慢揉著她的頭頂,幽幽嘆了口氣。
果然,就算她把當年的事說出來,黎錦這個名字,還是她心里的禁區。
如果想解開她的心結,怕是……要找到她的親生父親。
在他看來,黎錦能為了救她毫不猶豫的沖過去,狠心十年不回,應該是有原因的。
或許,這個原因就在黎沫的親生父親身上。
雖然他已經讓忠叔調查了,但時隔這麼多年,想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太困難。
或者,他應該去問問老太太。
.........
黎沫在家里窩了兩天,眼睛消腫之后,喬肅說要帶她去看看外公外婆。
黎沫覺得自己挺不孝的,距離上次去好像有一段時間了,為表示自己很愧疚,她買了很多東西。
結果……
“哎呦,買這麼多東西干嘛,咱們家人少,吃不完,沫沫啊,你不覺得你們該生個孩子嗎。
啊,不對,一個不夠,最少生三個,熱熱鬧鬧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