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和桐看著面前的那杯酒水,久久沒有說話。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我是過來人,我與先夫人的過往,或許比你們都來得轟轟烈烈,可是世人終究是要歸于平淡生活的!”寧遠侯說道,“如果你要娶墨墨,未來的幾十年,你都要面對一個。不那麼溫柔,不那麼體貼,不會早起送你上朝,不會洗手為你做羹湯的妻子,孟和桐,你真的可以接受嗎?”
“我不需要她溫柔,也不需要她體貼,更不需要她早起為我做羹湯,她可以做她自己,任性也好,蠻橫也好,都好,我喜歡的是許清墨,是原原本本的她,而不是作為旁人妻子的她!”孟和桐抬起眼,滿臉堅定的說道。
寧遠侯還想說什麼,卻被孟和桐阻攔:“伯父,你不如先聽我把話說完?”
寧遠侯無奈,只得點頭。
“就如伯父你所說那樣,相濡以沫的日子里,都是磕絆,能夠恪守本心的人很少,我不能保證我可以一直待一個人始終如一。因為我沒有辦法保證未來的日子,我能夠做到的,就是盡可能的,保留出她的本心!”孟和桐輕聲說道。
寧遠侯靜靜地看著孟和桐,微微地抬了抬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絕大多數人,喜歡的都是女子的貌美如花,和賢良淑德,我不否認,我喜歡許清墨的容貌,我想,絕大多數的人男人,都沒有辦法拒絕許清墨那樣的臉。但是,我想,這個世界上,除了伯父和許延泉,再沒有比我更支持她的男人!”
兩個人就沉默下來。
孟和桐面對著寧遠侯的目光,堅定地挺了挺脊背。
“對我來說,我希望,這輩子都不要用到許清墨她的將帥之才!”寧遠侯在一盞茶以后,忽然說道,“但是我也不希望,她的謀略才華被湮沒,我希望她永遠可以過著天塌下來有我們撐著的日子,天真,爛漫地去生活!卻又希望,世人可以看到她驚才絕艷的天賦……”
孟和桐沒有接話,只是坐在那里,靜靜地聽著。
“我不會答應的!”寧遠侯突然回過頭看向孟和桐,“且不說是你,就算是你父親坐在我面前,我也不會答應的!”
孟和桐的眼中有一瞬間的失落。但是下一瞬,他便堅定的說道:“那我總會等到你答應的那一天!”
寧遠侯頓了頓,然后笑了一聲:“孩子大了,由不得父母,她若是心在你的身上,由不得我答應,或者不答應!我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女兒,我不可能隨隨便便送給別人,除非是她自己想走了!”
孟和桐眼睛一亮,他知道,寧遠侯松口了。
煙花柳巷這樣的地方,寧遠侯實在是不愿意繼續待著,說完了話,便起身離開。
就在走出門的時候,寧遠侯忽然停下腳步,然后回過頭看向孟和桐:“下一次,再讓我看到你在這里,我不介意替你父親,打斷你的狗腿!”
孟和桐只覺得右眼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然后悄悄地按住自己微微發顫的左手,笑著應道:“好!”
等到寧遠侯走遠了,孟和桐的右眼才停止了跳動,雨生緩緩上前,看著孟和桐問道:“爺,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怎麼辦?”孟和桐挑眉,“當然是想辦法讓許清墨點頭了!”
雨生長嘆一口氣:“爺,你覺得,就許姑娘的那個性子,會不會在你開口的那個瞬間,直接捅死你?”
孟和桐頗有幾分無奈的嘆息:“倒也不是不可能!我記得咱們家庫房里頭有一件金絲縷衣吧?”
“爺,你不會這麼慫吧,竟然想要用這件金絲縷衣保命?”雨生滿臉的不可思議。
“不然,我用你當肉盾保命?”孟和桐悠悠然地回頭看向雨生。
雨生默默地退了一步,然后說道:“我是獨生子,我還沒有傳宗接代!”
孟和桐懶得搭理他,回到位置上坐下,然后就看著面前的酒水發呆。
大約是看到寧遠侯走了,花娘便大著膽子敲門進來:“哎呦喂,哎呦喂,這位侯爺實在是了不得,往那里一站就把我們家的姑娘嚇得不行了,愣是一個敢上前的都沒有,可是怠慢了爺?”
“不怠慢,不怠慢!”孟和桐半垂著眼,立刻就擺出了一副醉醺醺的模樣,“寧遠侯正直如斯,不喜歡這種吵嚷的地方在所難免!”
“爺這是做了侯爺以后,逼不得已的應酬?”花娘試探著問道,然后跪在孟和桐的身邊給她倒茶。
“倒也不是,算起輩分來,我到底的喊他一聲伯父,他看不慣我的作風,難免要說兩句的,不礙事!”孟和桐微微挑眉,“不過往后,花娘可得記得給我開后門了,這位爺可是說了,以后看見我來這里一次,就打斷我的腿一次,正門口我是不敢走了的!”
“哎呦,爺要來,我今兒個就是不做生意了,也得想法子讓您放放心心的來!”花娘笑著說道,“還是老規矩,讓姑娘來陪陪爺?”
“不了,挨了一頓訓斥,沒什麼興致了!”孟和桐滿臉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上點好酒好菜吧,對了,樓下臺上的姑娘換一個會唱南曲的吧,吳儂軟語的,聽著緩緩勁兒,銀子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