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依舊是春雨綿綿,淅淅瀝瀝地沒完沒了,許清墨坐在院子里的小涼亭里,看著孟和桐煮酒:“天冷,就不喝冷酒了,容易傷胃!”
許清墨不置可否,也沒有反駁,只是在一旁剝毛豆吃。
“你祖母說你什麼了,看你一副焦躁的樣子?”孟和桐一邊煮酒,一邊問道。
許清墨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心里有些膈應!”
“怎麼,難不成你表哥想同你家向你提親不成?”孟和桐笑著說道。
許清墨挑眉:“你怎麼知道?”
孟和桐煮酒的手一頓:“都是男人,看就看得出來!”
第285章 害羞
許清墨不疑有他,只是看著面前咕嘟咕嘟冒著泡的熱水,托著腮幫子,難得地露出了幾分憂郁的神色:“自打及笄以后,便時不時地要應付這些事情,煩得很!”
“女兒家到了適婚的年紀,總是如此的!”孟和桐笑著給許清墨面前的酒杯倒上酒,“一家有女百家求,在所難免!”
許清墨抬眼看向孟和桐,無奈地撇嘴:“這個世道真難,女子似乎除了嫁人生子,就沒有第二條生路了!”
孟和桐頓了頓,然后將許清墨的酒杯往前推了推:“路總是人走出來的,就看你怎麼選!”
許清墨端起酒杯,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嗤笑了一聲:“你生來就是男子,還是永昌侯府的嫡子,你又怎麼會知道女子的生活有多艱辛呢?”
孟和桐看著許清墨良久,最后笑著說道:“你說的是!”
三巡酒下肚,許清墨的臉微微翻紅,她看著孟和桐,忽然想起下午那個拉著自己衣擺,笑盈盈地叫她姐姐的那個女孩子,心里有一瞬間的抽痛:“如果,那個村莊的年輕男子,都做了水賊,那那些婦女孩童,會如何?”
“水賊所獲,皆是殺人放火所得,自然是要全數充公的,那些婦女孩童雖然無辜。可是他們的丈夫與父親,也是為了他們,才坐上了賊船,干起了殺人放火的勾當!”孟和桐淡淡的說道。
許清墨放下酒杯,歪著頭看著孟和桐:“所以呢,如數充公,然后讓他們流離失所?”
孟和桐微微皺眉:“不然呢?讓他們繼續享受這些用別人血肉換來的富貴?”
許清墨看著自己面前的酒杯:“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因果報應,你得了不屬于你的東西,你就要做好隨時歸還的準備,理所當然!”
“只是難免還是會心軟,是吧!”孟和桐看著許清墨,有些無奈的說道。
許清墨笑了笑:“心軟在所難免吧!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必須要殺了我,刀已經架在我的脖子上了,你會怎麼辦?難道你就能做到,完全的不心軟嗎?不可能的!”
孟和桐微微皺眉,沒有說話。
許清墨給自己倒滿了酒,然后看著涼亭外淅淅瀝瀝的雨,滿臉的惆悵:“我們是人,不是殺人的木頭,有心的人,難免會動情,動了情,就難免會心軟!”
“我不會殺你!”孟和桐忽然說道。
許清墨愣了一下,顯然沒聽清楚:“你說什麼?”
“我說,即便真的有一天,我必須殺了你,我也不會殺你!”孟和桐看著許清墨,笑著說道。
許清墨回頭,滿臉茫然地看著孟和桐,雨聲太大,她是真的沒聽清:“你是喝多了嗎?怎麼說話這麼小聲?”
孟和桐看著許清墨半晌,忽然上前走到她面前:“許清墨!”
許清墨被忽然上前的孟和桐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用手擋在身前:“你干嘛?”
孟和桐看到了許清墨眼中的驚慌,到嘴邊的話又都咽了下去:“沒什麼,就想看看你喝沒喝醉!”
許清墨看著慢慢離開的孟和桐,這才回過神來:“有病!”
坐回到位置上的許清墨聽著自己有些快起來的心跳,強行讓自己的注意力放到面前的酒杯里:“這酒喝得差不多了,你可以回去了!”
孟和桐看了一眼還剩下半壇酒,微微挑眉:“你確定,這酒喝得差不多了?”
許清墨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邊上的那半壇酒,頓了頓,然后起身:“不喝了,冷死了,回去休息了!”
然后,沒等孟和桐說話,許清墨也不等花楹撐傘,一溜煙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姑娘,等等我,姑娘!”花楹和曲蓮趕緊追上去。
一直等到人都沒影了,孟和桐還端著酒滿臉的莫名,最后還是雨生說道:“這酒還能越喝越冷了?”
孟和桐頓了頓,隨后恍然大悟地笑了起來:“那還真是沒想到,這百毒不侵的丫頭,還能害羞了?”
雨生看著孟和桐半晌,然后走到他的身邊,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這好端端的,怎麼還開始幻想了呢?”
“去!”孟和桐一把甩開雨生的手,滿臉的嫌棄,“你個萬年老光棍,知道個屁!”
雨生氣的皺眉頭,一臉的質疑:“講得好像你就不是了一樣,臭不要臉。”
孟和桐看了一眼雨生:“你再頂嘴,小心我回去就讓你父親給你定個婚事,今年就給你娶一個好生養的媳婦。”
原本還想要回嘴的雨生立刻就乖乖地閉上了嘴,這是很顯然,那眼睛里還是滿滿的不服,這是沒有辦法,誰讓自己的終身大事,捏在了他家老頭子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