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延泉騎著高頭大馬去迎親的時候,太陽才剛剛升起來沒多久,孟和桐和何文林騎著馬跟在他身后緩緩向皇宮走去。
街上聚攏過來的人奇多,偶有捏著帕子擦淚的小嬌娘,惹得孟和桐低聲笑道:“盛京里頭最得女兒心的小將軍成婚了,也不知道要傷了多少女兒家的心。”
何文林聽到這話,也將目光往人群里面去看,的確也是看到了幾個女兒家,捂著臉哭泣,便輕聲說道:“旁人傷心難過的,你還在這里說風涼話,你這人啊!”
孟和桐大笑:“我這是實話,算不得風涼話!”
許延泉聽著身后兩人的吵嚷,只覺得頭疼:“你們兩個就不能消停會兒?”
孟和桐頓了頓,然后微微探過身子,對著何文林說道:“他剛才是不是跟我們發脾氣了?”
何文林撇嘴:“是啊,讓咱們兩個消停會兒!”
“多半是太緊張了!”孟和桐挑眉。
“換成你,你也要緊張啊!這可是成婚啊,成家立業,人生大事!”何文林笑道。
“哎呀,要是換成我,我就不緊張,天大的喜事,有什麼可緊張的!”孟和桐騎著馬,微微抬著頭,“成家立業,多好!”
走在最前頭的許延泉那是聽了個清清楚楚的,實在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孟和桐:“閉嘴!”
孟和桐挑眉,隨后乖乖的閉上嘴,只是這眼里滿滿的笑意。
迎親的隊伍停在了宮門口,許延泉下馬進宮,孟和桐和何文林也陪同而入。
許延泉站在宮門口片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率先進了宮門口。
宮里頭的規矩,是祖上傳下來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要恰到好處。
不然就容易被那一些拘泥小節的人抓住把柄。
說的好聽一些是你不懂規矩,說的不好聽一些,就是不尊皇室,總歸,不會是什麼好話。
許延泉甚至都不記得自己到底叩拜了多少,只知道,當他牽住紅綾時,心跳的速度,比他第一次上戰場沖鋒都要來得更快。
許清墨在家里等著迎親的人回來,初春時節比起數九寒冬,那是真的沒有好到哪里去,倒春寒帶來的風,能把人給凍得麻木,而就是這樣的天氣,寧遠侯府中的人,紛紛站在門口等著。
嗩吶聲越來越近的時候,許清墨就知道是大哥和新娘子一起回來了,何老太太最先反應過來,囑咐人下去放鞭炮。
鞭炮要早些放,免得馬兒走過來了,鞭炮還在響,萬一驚了馬,反倒麻煩。
新娘子下轎的時候,討喜糖的小娃娃們一擁而上,花楹和曲蓮都忙著去分糖,許清墨則趕緊走到新娘子身邊,引著新娘子和許延泉從人群里進去。
雖然新娘子是公主,但還是要拜高堂,只是新娘的身份尊貴,可以免跪。
當許清墨看到擺在高堂之上的牌匾時,目光一窒,她四處去找許大娘子,然后就看到寧遠侯牽著許大娘子得手,一起坐在了高堂之上。
“怎麼還擺上牌位了?”
“寧遠侯世子的生母早逝,牌位上的那個才是他的生母!”
“聽說這牌位是許大娘子自己親自去祠堂請出來的,說是要讓他們的親生母親看著自己的兒子成婚。”
許清墨聽到這番話,然后看向許大娘子,她的臉上滿是笑容,看不出來,半點的不情愿。
如若是旁人,她絕對不肯相信,這是她自己愿意的,可換成許大娘子,就不覺得奇怪了。
許清墨有些心疼,但現下,她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畢竟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就連不高興,都是一種罪過。更何況那塊牌匾上的人,是她的親生母親,她自然不會覺得這有什麼錯,只是多少有些心疼許大娘子。
許大娘子十幾年的光陰,都耗在了這個后宅里,耗在了,他們兩個與她沒有半點血緣關系的孩子身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喜娘唱調,每一句話都是吉祥如意,許清墨看著眼前的歡喜,嘴角也忍不住上揚。要知道,前世的時候,他們府上都沒有機會辦喜事。
許延泉短短的幾十年,連個媳婦都沒有撈上,如今倒是好了,業立家成!
將新娘子送入洞房,許延泉就被拉去喝酒,許清墨是這家唯一的一個年輕小姑娘,陪新娘子說話的事情,很自然地就落在了她的頭上。
進喜房的時候,許清墨先是藏了糕點在袖子里,然后進去找新娘子說話。
“你們也去吃點東西,我在這里陪新娘子。”許清墨交代了幾句,就將屋子里的人趕去吃飯,只剩下兩個公主的貼身婢女。
正陽公主向來是最守規矩的,新郎還沒有來掀蓋頭,她便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可許清墨,卻是最不守規矩的,她直接將自己手里的糕點塞到正陽公主手里:“我讓人一大早去排隊買的糕點,你吃一些墊墊肚子。”
正陽公主捏著糕點,輕聲說道:“這不合規矩!”
“這是在寧遠侯府,又不是在宮里頭,咱們家的規矩,就是餓了,就該吃東西!”許清墨笑了笑,隨手拿起一個蘋果,擦了擦就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