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許清靈被嚇得尖叫,“魔鬼,你就是個魔鬼!”
許清墨沒再搭理他,兀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魔鬼,誰說不是呢?
這一夜,多少人難眠,而許清墨,卻陷入了前世的記憶。
她在睡夢中回到了前世的戰場,戰火連天,硝煙彌漫,整個天,都是黑壓壓的,像極了黃泉上的壁壘,讓人看不見希望。
許清墨騎在馬上,她手中的長槍早已經被血浸染,臉頰上也有被崩起的石沙劃破的痕跡。
她正在追殺匈奴人的逃兵,其中,便有敵軍將領的家眷。
許清墨將人逼進死胡同,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大的有十歲,小的僅有五歲。
大的那個男孩將妹妹死死的護在身后,就好似許延泉一般。無論如何,都會想盡辦法的護住自己。
許清墨看著眼前的孩子,手中的長槍,怎麼也舉不起來,良久以后,她冷聲說道:“放下你手里的刀,我放你們走!”
心軟,是女人的通病。
但是在戰場上,心軟,是會要了你的命的!
男孩聽得懂漢語,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刀,而許清墨也信守承諾,想要放他們走。
可就在許清墨轉身的時候,她聽到了身后的動靜,她很清楚的知道,男孩子,再一次拿起了刀,下一瞬,便是利刃穿透骨肉的「噗嗤」聲。
許清墨的眼中沒有半點的震驚,她只是回頭看向男孩,冷聲說道:“你記得,是你害死了你的妹妹!”
手中的長槍微微轉動,一下子,穿透了兩個孩子的身體。
“將軍!”
“將軍受傷了!”
“快來人啊!”
許清墨被人抬走的時候,她還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兩個孩子,兩個孩子怒睜著眼,死死的盯著她的這個方向。
驀然睜眼,許清墨猛地深吸一口氣,然后迅速讓自己平靜下來。
直到自己的呼吸逐漸平緩,她才抬起自己的手,細細地看著,誰能想得到,這雙纖細白嫩的手,曾經被鮮血染紅過。
再閉上眼,就是那兩個孩子的目光,許清墨再難入眠。
輾轉反側良久,許清墨起身披上外衣準備去院子里走一走。
她稍有動靜,睡在外間的花楹就醒了:“姑娘!”
“我睡不著了,出去走走,你好好睡,別起來!”許清墨摁住了準備起身的花楹,“我就在院子里走走,不去旁的地方!”
花楹雖然不放心,但是許清墨這般摁著她,她也的確是起不來,便應下:“那姑娘千萬別亂走!”
“放心吧!”許清墨笑了笑,隨后便推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如今已經開春,這幾日連著下了幾場雨,萬物復蘇,連帶著土地都有一股子潮潮的濕意。
許清墨站在梧桐樹下,抬手輕輕地摁在胸前。那里,曾經有一道傷疤,那個孩子的刀,是擦著她的心臟過去的。那個時候,她高燒數日,差點一命嗚呼。
但也是從那一次以后,許清墨的心,再沒有軟過。
顏家的舅舅是在天亮的時候到的,那個時候許清墨已經走了兩套拳,荷珠來找的時候,她正大汗淋漓地在練武:“姑娘!”
許清墨在聽到荷珠的聲音以后,立刻收手,接過曲蓮遞過來的布帛,一邊擦汗一邊向著荷珠走過去:“怎麼了?”
“顏家的幾個舅舅來了!”荷珠看著許清墨,顯得有些焦急。
“哪位舅舅?”許清墨有些驚訝。
“四位舅老爺,都來了!”荷珠滿臉的無奈。
顏家的老夫人,年輕的時候,是出了名的身體好,孩子生了一個接一個,夫妻倆一直想生個閨女,卻沒想到連著生了五個帶把的,一直到第六個,這才生了許大娘子這麼一個寶貝閨女。
那可是五個哥哥從小到大放在心尖上的姑娘。
許大娘子生病的這段時間,舅家便來了好幾次,說是想要看看許大娘子怎麼樣了。但是都被許清墨給拒了,直說是著涼,在養病。
后來溫大娘子鬧了那麼一出。沒辦法,許大娘子出面見了人。但也正是這一面,顏家人就知道,許大娘子的這個病,并不簡單。
溫大娘子被許大娘子送走的消息沒用多久就傳到了顏老夫人的耳朵里。
顏老夫人可是個厲害,一聽這個消息,再一合計,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第二天天一亮就把事情告訴了幾個兒子。
這才有了顏家幾個舅老爺上門來的事情。
許清墨換了衣服,梳了妝到許大娘子院子里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以后的事情了。
許清墨看著坐了一屋子的人,趕緊行禮:“諸位舅舅好,墨兒來晚了,還請諸位舅舅不要怪罪!”
許大娘子趕緊幫著解圍:“舅舅們怎麼會怪罪呢,都知道你在練功,收拾起來難免麻煩些!”
顏家的老二顏邵俊細細地看了看許清墨,見她面色紅潤,呼吸有力,的確是一副經常練功的模樣,倒有幾分滿意:“練功辛苦,難為你竟然堅持下來了!”
“從小這般過來,習慣了,倒也不覺得辛苦!”許清墨笑了笑,然后走到許大娘子身邊坐下。
顏邵俊細細地看了看許大娘子,然后說道:“出這麼大的事,你這個孩子也不吭聲,你父兄不在,萬一出點大事,你怎麼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