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只是年紀小,他又不傻,那麼重都傷,怎麼可能還有生還的希望?
但同時他又抱了幾分希冀,每一次穿越火線,班長都會這麼說,而且每次都沒食言。雖然沒有全須全尾,但最終還是追上了他。
新兵死死咬住嘴唇,淚水在眼眶里亂轉,卻始終沒有落下來。
“咔,過了!”郭導放下耳機,給江漓比了個大拇指,“眼光不錯。”
肯西林給周圍的工作人員道辛苦。
宋純蹲在地上,腦袋埋在膝蓋上緩了大概一兩分鐘,才站起來跟眾人道謝。
郭導招手示意兩人過來看回放。
宋純是第一次演這麼沉重的題材,江漓擔心他出不了戲,在他看完監控后,安慰地拍了拍宋純的肩膀。
宋純反手一抓。
江漓整個手都被他溫暖干燥的大手包裹。
郭導嚴謹,擔心穿幫,群演們不能亂動,只能原地休息。
于是滿地的死尸頓時活了過來,工作人員從中穿梭往來,剛才那悲情的氣氛頓時被沖淡的許多。
宋純捏著江漓的手心緊了又緊。
郭導拿著劇本給宋純和肯西林講戲:“接下來的這一場要特別要注意安全,為了爆破逼真,你們前后都有炸藥,一定要記住之前演習的路線,一步都不能錯。”
兩人點頭。
郭導又交代:“西林你經驗豐富,要帶著宋純一點。”
“好。”肯西林點頭。
郭導大手一揮:“各部門準備。”
他聲音并不大,可在場所有人立刻安靜下來。
演員們很快就位,天地間只有風聲呼嘯而過的聲響。
新兵和班長繼續艱難前行。
班長從懷里摸出手槍塞入新兵懷中:“里面還有最后一顆子彈,你明白什麼意思嗎?”
新兵當然明白,最后一顆子彈是留給自己的。
他從牙縫中一字一句擠出四個字:“寧死不降。”
班長欣慰地點點頭。
正在這時候,炮火聲驟然炸響。
新兵來不及說話,一個孟子扎進風雪中,一個勁地往前沖。
班長蹲下身子,用沙丘做掩護,敵人的腳步越來越近,他用僅剩下的一只手拿著手榴彈。
牙關緊閉,死死咬著引線。
就在敵人朝他舉起刺刀的剎那,半晌厲聲斷喝。
驚雷炸響,巨大的沙浪騰空而起。
新兵沒有回頭,腳步向前,眼淚往后。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被他甩在身后,汗水混合著淚水在他傷痕累累的臉上縱橫交錯。
紅光映紅了遙遠的天幕,像一條條蜿蜒曲折的血河。
敵人的慘叫此起彼伏。
新兵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往前,再往前……
宋純一個人在炮火中狂奔,他像是早已忘記了身份,完全和新兵合二為一。
無人機一直跟隨著他,居高臨下俯拍著宋純的一舉一動。
郭導臉上始終帶著欣慰的笑。
突然,他神色一凝。
宋純是第一次拍攝如此危險的爆破戲,江漓的心臟一直糾起的,她立刻意識到不好:“郭導,有什麼問題嗎?”
郭導面色陰郁,遠處爆破負責人臉色慘白。
他姓陳,劇組人都親切地稱呼他為陳工。
陳工跟火藥打了十幾年招呼,輾轉各大劇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麼大的疏漏。
他一臉驚慌盯著郭導,兩人異口同聲:“爆破點不對。”
為了把新兵逃出生天的場景營造得更加驚心動魄,原定計劃,這場戲一共有八個爆破點。
分別是,宋純起跑的前方有一個爆破點。
右后方三個左后方四個。
爆破的時間則是宋純跑出安全距離之后。
可現在八個爆破點次第炸響,第九個、第十個,依然沒有停止。
好在爆破點都在宋純身后。
可眼看著宋純體力不支,速度越來越慢。如果爆破點在宋純剛到或者沒跑出去后爆炸,那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郭導已經顧不上看宋純的演技。
他臉色灰敗從椅子上站起來。
副導演嚇得差點暈過去,一把抓起陳工的領子:“怎麼回事?”
陳工也嚇蒙:“……我……我不知道啊……”
郭導沒有喊咔,其他所有演員,包括肯西林在內都在原地待命。
整個沙地只有宋純奔跑的身影以及不斷爆炸的動靜。
郭導急的原地打轉,一邊命令陳工派人去拿圖紙一邊安慰江漓:“丫頭,你別著急,我讓他們想辦法。”
“就讓他那麼跑著嗎?”江漓臉上是從來沒有過的憤怒,“萬一前面有爆破點,是不是就由著他炸飛?”
“你放心,爆破點只有沿途才有,”郭導把耳機往蘋果箱上一扔,“道具他媽的給老子過來!”
陳工和他的副手們戰戰兢兢走上前來。
這些人圍著圖紙打轉,誰也說不清其他的爆破點是怎麼來的。
終于,在第十二聲爆炸響起的時候,江漓坐不住:“這他媽有完沒完,郭導,到底怎麼回事?”
第264章 要死一起死
郭導也急得滿頭包。
那邊的宋純還在不要命的奔跑著。
江漓看著爆破的路線:“陳工,你們確定只是他奔跑既定的路線才有爆破點嗎?”
陳工惶惶然點頭。
江漓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郭導,是不是只要宋純偏離既定的跑道就能避開爆破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