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麟正眼看著謝云宴:
“溫志虎跟隨豫國公多年,就算真有嫌隙,豫國公府的人也絕不會輕易朝他下殺手。除非是有人挑撥,甚至誤導他們,讓他們以為溫志虎已經背叛了豫國公,甚至會威脅到豫國公府……”
他眸色漆黑,一字一句的說道,
“那批宿鐵不出意外,應該在謝大人手上,溫志虎也是因你故意縱容才被人所殺。”
“謝大人這般大費周章,挑起漕司和朝廷爭端,將宿鐵之事暴露于人前,逼著慶帝不得不下手懲治豫國公,想必不只是為了肅清漕運那麼簡單吧?”
謝云宴沒有被拆穿心思的窘迫,也沒有半絲被人看穿的慌亂,他只是淡聲說道:“芮公子想替芮大人報仇嗎?”
芮麟神色一凜。
謝云宴說道,
“芮大人當初枉死,芮家上下皆被冤害,憑你一己之力,想替芮家翻案無疑難于登天。”
“你能帶走芮家親眷,能劫了宿鐵,甚至能殺了溫志虎,將來或許還能殺了方瑋庸,可是芮大人清白卻永沉于海,芮家滿門也背著逃犯的罪名,一輩子不敢露于人前。”
“我想,這應該不是你想要的。”
芮麟聽著謝云宴的話目光閃躲,他知道謝云宴說的是真的,芮家想要的從來都不是誰的命。
他義父未曾貪腐,卻無辜枉死。
芮家上下未曾有罪,卻只能躲躲藏藏。
芮麟所做的都是想要替芮家翻案,可他年少還未入仕,所能動用的也不過只有當初芮攀留下來的一些人脈,單憑一人之力,想替芮家昭雪太難。
他靜靜看著謝云宴說道:“謝大人想讓我做什麼?”
芮麟直言道,
“我義父當初死時,家中證物早就被人銷毀,且他先前收集漕運上貪腐之物也都被人拿走,只留下那封可笑至極的血書。”
“如果謝大人是想要讓芮家出面做什麼,我恐怕幫不了你。”
謝云宴微側著頭:“那血書是真是假?”
“當然是假的!”
芮麟毫不猶豫,“我義父絕不會做那種事情,更不可能寫下那所謂認罪的東西!”
徐騭也在旁開口:“謝大人,我本是芮家家奴,跟隨芮大人多年。”
“那血書雖然看似跟我家大人字跡相同,東西也是在芮家找到,可那絕不是我家大人寫的,我家大人雖算不上清正廉明,卻也從未與漕司的人同流合污。”
“豫國公曾幾次暗示我家大人,我家大人都從未接過他的話,那血書必是有人仿照了我家大人字跡所寫……”
謝云宴聞言看著二人:“既然血書是假的,都能定了芮家的罪,那若你們拿出芮大人私藏遺物,或是有人暗害他的證據,又有誰能證明那東西是真是假?”
芮麟驚愕瞪大眼,徐騭也是猛的看他。
他直接取出一封書信遞給芮麟,待他打開來看之后,淡聲說道,
“芮大人被人所害之前,就隱約察覺到事有不對。”
“豫國公多次招攬不成,漕司上下勾結更容不下異類,他早就怕這些人會惱羞成怒狠下殺手。所以就提前將自己查到的一些東西送往亭山書院,交由義子芮麟保存。”
“芮大人高瞻遠矚,早知道豫國公狼子野心,隨行的還有兩封書信,并囑托義子。若他和芮家有所不測,就將其呈交給陛下。”
芮麟耳朵里聽著謝云宴的話,低頭看著手中書信。
那信中字跡竟是和芮攀如出一轍,且信紙泛黃,瞧著像是已經有些年頭,信紙下方還有芮攀私印,以及他對他的囑托。
“這是……”
“不過是江湖上的一些小手段。”
仿印,仿字,再將信紙做舊,比之當初豫國公他們從芮攀尸身旁邊弄來的那所謂的「血書」,可要看著真的多。
謝云宴看著芮麟:“這東西,應該比那血書更像是芮大人留下的東西吧?”
芮麟抬眼看著謝云宴,半晌才說道:“的確跟我義父字跡相同,若再由我拿出,沒人會相信作假,只是……”
“我以為蕭家的人,是不會用這種陰詭手段的。”
謝云宴絲毫沒有被諷刺的惱怒。
芮麟見他神色平靜,也失了試探的心思:“只這東西,未必能將豫國公如何。”
“那如果再加上這個呢?”
謝云宴遞出另外一封信。
芮麟伸手接過,待看清楚那上面些的是什麼時,瞬間瞳孔猛縮。
他手心微抖,就聽到謝云宴聲音冷漠,一字一句的說道,
“勾結南越,放南越大軍入關,為一己私利害死臨川數萬將士,讓蕭家滿門盡亡。”
“加上這個,可夠?”
……
謝云宴跟芮麟在里面說了很久,等出來時,芮麟神色有些恍惚,只對于謝云宴卻沒了之前的排斥和防備。
他看向謝云宴時,多了些同病相憐的憤慨。
誰也沒料到,臨川那場大戰居然是因此而敗。
汪茵已經去休息,蘇錦沅就坐在院中的石桌旁,聽到身后動靜回頭時,就見芮麟和徐騭都是眼眶微紅。
蘇錦沅見他們離開之后,對著謝云宴道:“他們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
謝云宴緊抿著唇,低聲說道,“不過是知道一些讓人難堪的真相。”
蘇錦沅心中隱約有些猜測,果然就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