樁樁件件都好像讓漕運上的事情籠罩上了一層迷霧,讓人看不清楚下面到底藏著什麼。
謝云宴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鼻梁,朝著元福說道:“這些事情先放放,今天夜里,你們跟我去探探鎮北一處地方。”
元福幾人都是看向謝云宴。
謝云宴將溫家和悅來樓后的湖泊,開了暗渠直通鎮北外湖的事情告訴了幾人,見幾人都是面露詫異,謝云宴說道:
“楚牧,你領著邱剛還有常一喜去鎮北的外湖,順著那邊找一下通往溫家和悅來樓的暗渠,記得小心一些,那暗渠雖然隱秘,可說不定會有人守著。”
“只要找到出入口,辨清楚河道走向就行,別驚動了溫家和悅來樓的人。”
楚牧正是之前開口說話的那人,聞言與剩下兩人都是點點頭答應下來。
謝云宴扭頭道:“元福,你和朱三跟我一起去查一查譚家。”
他看了眼天色,朝著幾人說道,
“不管結果如何,子時前在這里匯合,昨日溫志虎被人截殺,仙陽四處巡邏的人多了好幾倍,你們行事時小心一些,記清楚了能不動手就別跟人動手,一切以查探為目的,注意安全。”
幾人紛紛應是。
……
第336章 殺頭的買賣
外間夜色更深時,兩隊人才分開行事。
謝云宴領著元福二人避開巡邏之人,踩著夜色到了白日里看過的那小巷巷尾。
幾人未曾從正門入內,而是在周圍看了一遍之后,繞去了后墻墻角,等到了那邊之后才發現,這譚家鋪子后面連接的宅子,居然就在河道旁邊。
那邊從正面完全看不出來,高高壘砌的石墻,幽幽朝前的湖水,只靠近后才能發現石墻下被人掏空,有著一個足以讓小船通行的黝黑洞口。
從那里進去,直接就到了譚家后院,謝云宴朝著元福給了個眼神,讓他和朱三去了其他兩側的院子查探。而他則是看了眼像是正院的方向,直接探了過去。
明明已是深夜,譚家里卻還點著燈燭。
謝云宴還記得那個譚銀是個格外敏銳的練家子,不敢靠得太近驚動了他,只想著先繞去側邊,從后面靠近那邊點了燈的房中。
卻不想就在這時,那原本緊閉的房門「砰」的一聲被推開。
謝云宴臉色微變,連忙后退半步藏進了墻角的陰影里。
“你要我說多少次,我就是替大人出去辦點事情,頂多三、五天就回來。”
“干什麼事情,殺頭的買賣嗎?”
譚銀跟在譚金身后出來,比起容貌清秀身材也普通的譚金,譚銀要長得高大很多。
他沉著臉看著譚金時,哪還有半點白日里在攤子上的爽朗快活,反而目光陰沉沉的,
“你別以為我真不知道你送回來的那些是什麼東西。”
譚銀聲音微沉,看著譚金說道,
“大哥,以前你讓我替大人辦事,頂多就是走些漕運上的私貨,就算抓住了也不過是銀錢上的事情而已,可是那些箱子里裝的是什麼?那可是要掉腦袋的東西!”
“你們把那些東西運出去,是打算給誰?是給西北的叛軍,還是南地的亂臣,還是北狄……”
“阿銀!!”
譚金厲喝出聲:“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譚銀臉色變了變,卻依舊絲毫不退,他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譚金:“我當然知道,反倒是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麼?”
“尋常私鹽礦物也就算了,可那箱子里裝的卻不是那些東西,那可是宿……”
“夠了!”
譚金沒等譚銀說完,就直接厲聲打斷了他的話,臉色格外的難看,“我用不著你來提醒,我當然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可是我能怎麼樣?”
“早在我當初上了這艘船后,我就沒有機會再下來了。”
“我已經盡量不去沾手這次的事情,也不想把你和爹娘拖進水里,可是高老板被人刺傷,那批貨又只有我經過手,這次交貨的事情只能我去。”
“大人已經點了我讓我前往,連接貨那邊的人也知道我是誰,我難道還能夠拒絕的了嗎?我要是真的拒絕了,甚至不肯前去,你和爹娘一個都活不下來!”
譚金低聲道,
“阿銀,我也是迫不得已。”
譚銀緊緊咬牙,他知道漕運司的水極深,而譚金早年一腳踏進去后,再想出來就已經很難,他們早就已經跟溫家,跟整個漕運司綁在了一起。
同條繩上的螞蚱,要麼一起飛,要麼就只能被砍斷了手腳折了翅膀,從繩子上甩下來摔的粉身碎骨。
譚銀知道這個道理,可是理智卻告訴他這事不能干:
“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那東西真的不能碰……而且他們是運去北狄,你知不知道那東西一旦落進北狄手里,就會成了大晉將士將來勾魂索命的東西。”
“將來他們若南下進犯,戰事一起,你會害死多少人。要是被人知道是你送去的東西。就算是死了咱們譚家也會被人戳脊梁骨。”
譚金臉色乍青乍白,他何嘗不知道這些,可是他早就已經沒了退路。
他深吸一口氣,朝著譚銀低聲道:“阿銀,我知道這事不對,也知道不該碰那些東西,可是這次不送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