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君寧回藥谷了,等他回來之后再讓他給你弄些湯藥,你這身子還是不行,得繼續養著……”
蕭云鑫聽她嘀嘀咕咕,被她拽著朝前走時,明明是一副著急的模樣,可下臺階時,霍柔腳下卻放慢了等著。
到了雪地里時,她也依舊扶著他。
他腿腳上的舊傷養好了許多,走路卻依舊有些跛。
一深一淺的腳印,讓蕭云鑫臉色微黯下來,只是還來不及自嘲,就感覺到一道身子鉆進了他大氅之中,貼著他時環著他腰身,一雙小手貼在他腰間。
蕭云鑫低頭,就能見霍柔仰著臉時露出滴溜溜的黑眸。
“風太大了,給我躲躲。”
她像是以前一樣,眼睛亮晶晶的,瓷白的小臉上全是歡喜,“真奇怪,說你身子不好吧,你手腳涼著,可身上卻還是像個火爐。”
像是小貓似的蹭了蹭后,她貼得更近了,
“四哥,你身上好暖和呀,最喜歡抱著你了。”
蕭云鑫見她偷偷摸摸地將手貼在自己腰間,趁著他不注意就探進衣襟里亂摸了一把,那還沒升起的自卑突然就淡了下去,眉眼溫軟下來,有些哭笑不得地伸著左手抓住腰間作亂的小手。
“別亂摸。”
摸得他火氣都上來了。
霍柔哼唧了一聲,不滿地嘟囔:“你是我男人,怎麼不能摸了。”
“四哥,你以前可是最喜歡我碰你了,現在怎麼這麼小氣……摸摸都不給……”
蕭云鑫被她的話說的耳根子都紅了起來,見她委屈巴巴的瞪著他,一副不滿極了的樣子,那原本因為傷痕顯得格外兇悍的眉眼忍不住就柔軟了下來,滿是無奈的說道:
“行露她們還在呢。”
霍柔嘀嘀咕咕正想反抗,就被蕭云鑫扯著大氅裹在了身前,低頭暗啞道,“回去再摸。”
眼前黑了下來,嘴唇被人噙住,霍柔哼唧了一會兒,才被安撫了下來。然后費力的從蕭云鑫身前鉆出個腦袋來,扯著大氅邊緣嬌哼出聲:
“別遮著我眼睛,都看不到路了啦!”
蕭云鑫牽著她的手:“我替你看。”
余生的路,都由他來替她看。
“我牽著你走。”
霍柔瞧著兩人十指交握的手,忍不住就高興起來,眼兒彎彎的說道:“那你可別松手,要是讓我摔了,看我怎麼教訓你……”
蕭云鑫鄭重道:“好,不松手。”
……
天色漸明時,蘇錦沅就醒了過來。
或許是因為哭過了,也或許是經歷了太多早就磨礪的涼薄,好像昨夜那一場喧泄之后,再想起蘇衡,想起蘇家時,心里已經沒那麼難受。
珍珠替她綰發之后,蹲在她臉前瞧了瞧:“少夫人,您臉上還有些腫。”
“奴婢等下去廚房弄兩個雞蛋過來替您敷一敷,老夫人那邊,就說您還在睡著?”
蕭老夫人本就隨和,蕭大夫人和蕭二夫人也不是苛待兒媳的惡婆婆。所以蕭家不是需要日日請安的人家。
蘇錦沅對著鏡子照了照,低「嗯」了聲。
珍珠去了小廚房,等端著早飯回來時,就順帶捎了兩個雞蛋,剝了殼包著帕子替蘇錦沅滾了滾有些紅腫的臉上,等著溫度褪去,那腫脹也消散了一些。
到了快晌午時,臉上的紅腫就已經消散了大半,敷上脂粉,帶著兔毛氅領稍微遮掩一些,不靠近時也就看不太出來了。
謝云宴來看她時站在院外:“嫂嫂醒了嗎?”
“阿宴。”
蘇錦沅透過窗欞朝外喚了一聲,謝云宴這才看了過來,見她已經起身,這才繞過院子里的下人進了屋中,他目光先是落在蘇錦沅臉上,見她臉頰上敷了薄粉,仔細看依舊還有些微腫。
片刻后他才移開目光,“好些了嗎?”
蘇錦沅笑了笑:“沒什麼大礙了,不仔細也瞧不出來。”
她側著臉讓謝云宴看了看后,這才注意到他身上這幅打扮,還是昨夜的衣物,連靴子也沒換過,她有些疑惑,只還沒問出口,就聽謝云宴說道,
“我早間讓人送了份折子進宮,也與人安排好了去江南的事。”
蘇錦沅瞬間就被轉移了注意力,疑惑道:“怎麼這麼早就送折子。”
她之前就知道謝云宴打算,也知道他想要假借宮宴之事退上一步,只是她以為謝云宴是準備離京的時候再送折子進宮的。
謝云宴說道:“那天跟刺客勾結的宮人已經找到了,有刑部主事王余作證,四哥一早就被黃頡所抓,關在黃家那邊,為著想要嫁禍于我。”
“黃頡家中的人也已經接連下獄,宮里一大早就有人送了賞賜過來,說是陛下關心我身上傷勢。”
他說著時嗤了聲,慶帝這是知道宮宴的事情與他無關。所以才打發點兒人送些東西過來以做安撫。
“我讓他順道將辭官的折子帶去宮里了,省得回頭我再多跑一趟。”
蘇錦沅聞言眨眨眼,片刻后失笑:“這折子帶進宮里,陛下怕是會惱得很。”
謝云宴淡聲道:“惱就惱吧,總不至于摘了我腦袋。”
有些事情如果不現在鬧一場,讓慶帝知道他「無心權勢」
,也明白蕭家的立場,蕭云鑫活著的事情終究會成為慶帝的心病,而黃頡死前的那些話,也會成為隨時可能爆發出來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