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沅急聲說道:“那人現在在哪里,你派人去找了嗎?”
謝云宴微啞著嗓音:“已經讓人去了,可如果真是四哥,恐怕找不到……”
蕭云鑫要真存心躲藏,除非大動干戈,否則根本找不到人。
蘇錦沅這才想起最關鍵的事情:“你剛才說他在故意避著人?”
謝云宴點點頭:“我今天在城西坊市那邊時見過他,他好像不認識我了,而且舉止也有些奇怪,我原是想,他如果真是四哥,會不會是因為身上的原因不肯回來,可后來看著又不像……”
那雙眼里的兇狠,不像是裝出來的。
“他認不得我了,還有些怕我,我一碰著他,他就跑了。”
他當時也是震驚那絲熟悉,才沒將人拉住。
蘇錦沅皺眉捻動著手指,如果真照謝云宴這麼說,想要將人找出來恐怕不容易,可若是翻遍京城……
她想也沒想就直接撇開了這選擇。
謝云宴如今是天子近臣,雖說算不上手握重權,卻也遠非當初可比。
慶帝對他十分倚重,朝中好些事情他也在慢慢經手,他更是眾人眼中新貴,前程似錦,眼下的蕭家已經足夠招眼。
那人如果真的是蕭云鑫的話。在將人安全帶回來之前,根本不適合讓人知道他還活著,更不能大張旗鼓的去找。
莫說對他們恨之入骨的徐家,就是和順侯府,豫國公府,哪一個不是等著鉆他們空子。
蕭云鑫還活著的消息但凡走漏半點,慶帝那邊先不論是何反應,光是這些人就恨不得能將蕭家血脈,趕盡殺絕。
到時反倒將蕭云鑫置于險境。
指尖輕捻著,蘇錦沅沉聲道:“你既然過來找我,應該是想到了辦法?”
謝云宴嗯了聲:“那人不管是不是四哥,可對四嫂肯定是特別的,兩次出現都是因為四嫂……”
蘇錦沅看他:“你想讓阿柔引他現身?”
“不是。”
謝云宴搖頭,霍柔好不容易才從蕭云鑫的死里走了出來,能夠好好生活,也有了別的寄托。
在不確定那人到底是不是蕭云鑫之前,他不可能告訴霍柔。
萬一是他弄錯了,霍柔該有多失望?
“我暫時沒打算告訴四嫂,只是想著,嫂嫂能不能陪我演場戲,逼他出來?”
謝云宴像是怕蘇錦沅拒絕,連忙解釋說道,
“這本就是我猜測,我也不知道該去找誰。要是告訴了祖母她們,萬一是我猜錯了,是我一時眼花生了臆想,會叫祖母和四嫂她們難過……”
他說著說著,有些委屈地垂著眼,
“我就是……怕他真的是四哥,我怕他就在眼前,我卻沒認出他來……”
“我只是想試試,不管他是不是四哥,先把人找出來……嫂嫂要是不愿意,我找旁人也可以……”
謝云宴向來是驕傲恣意的,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哪怕淪入困境,他骨子里的傲氣也從未消失過。
鮮衣怒馬少年郎,裂土封疆,青衫血繪。
張揚肆意,如出鞘利劍,鋒芒畢露。
可此時的他蹲坐在她身前時,卻是垂著腦袋,委屈地繃著唇,雙手放在膝上緊緊攥著,像極了落了水的大狗,耳朵尾巴都垂了下來,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可憐巴巴。
讓人狠不下心來。
蘇錦沅說道:“我沒說不愿意。”
謝云宴驀地抬頭,眼睛紅紅的。
蘇錦沅指尖勾弄著袖角,撇過頭去:“我也希望四弟回來。”
她不想去看他陡然亮起來的眼,還有翹起來壓不下去的嘴角,只板著臉說道,“既然你已經有打算了,那就安排好了,再來叫我。”
謝云宴嘴角高高揚起,眉眼舒展時,燦若少年:
“好!”
……
六公子跟大少夫人和好了。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六公子從玉磬堂出來時,眼角眉梢都染著笑。
哪怕刻意肅著臉時,嘴角也忍不住輕揚著,跟來時那冷峻模樣完全不同,顯然心情極好。
珍珠送走了謝云宴后,就在門外探頭。
蘇錦沅睨她一眼:“要進來就進來,探頭探腦的干什麼?”
珍珠笑瞇瞇地走進來:“沒,奴婢就是高興。”
她終于不用夾在中間想著該怎麼騙自家少夫人了,那黑石每次用的她都心驚膽戰的。
小丫頭眼兒彎彎地說道,“大少夫人,您不氣六公子啦?”
“我什麼時候氣他了?”蘇錦沅睨她。
珍珠嘟囔:“什麼時候都氣……”
見蘇錦沅板著臉看她,她連忙改口,
“奴婢就是覺得六公子知道錯了。他雖然犯了錯,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少夫人大人大量原諒他,奴婢也不用每次都瞧著六公子可憐巴巴地站在外面了。”
蘇錦沅聞言說道:“站在外面?”
“可不是,您不見六公子,六公子也不敢進來,每天都在外頭站一會兒,眼巴巴地望著里頭,瞧著怪可憐的。”珍珠說道。
蘇錦沅抿抿唇,忍不住瞪她一眼:“謝云宴給你什麼好處了,讓你見天兒的替他說話?”
珍珠連忙道:“奴婢哪有?奴婢就是高興。”
蘇錦沅乜著笑瞇瞇的小丫頭,拿著話本就朝著她腦袋敲了下:“有什麼好高興的,我跟他本就還是那樣,沒什麼不同的。”
“我告訴你,規矩還是規矩,往后他來,都得通傳,不準隨便放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