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瑜原本扣在腕上的弩箭蓄勢待發,他原本奉命前來抓捕謝云宴,只要他反抗就地格殺勿論,以謀逆論處牽連蕭家。可誰也沒想到那慣來桀驁不馴誰都不服的公子哥居然主動繳械。
蘇錦沅見羅瑜面色一狠,抬手想干什麼,她連忙爬起來聲音尖利道:
“蕭家忠心護國百年,替大晉征戰四方,蕭將軍絕不會通敵叛國。”
“謝公子雖不是蕭家人,卻也問心無愧不會違背圣命,愿意回京受審靜待陛下還蕭家清白!!”
謝云宴剛才的話本就帶了內力,幾乎讓附近所有人都聽到,而蘇錦沅的聲音更是尖利。
兩邊尚未交手謝云宴就已經束手就擒,周圍那些戍營之人也都是停了下來,他要是再動手殺他那豈不是告訴所有人他們此行目的。
羅瑜滿是惱恨的將弩箭藏進衣袍里,開口道:“謝公子愿意配合就好,來人,將他們二人帶走!”
“慢著!”
謝云宴見幾人上前,沉聲道,“羅大人,陛下可有旨意捉拿蕭家女眷?”
羅瑜皺眉看他。
謝云宴面無表情道:“陛下只是讓你們捉拿蕭家男丁問罪,卻未曾說連女眷也一并鎖拿。更何況此女跟蕭家并無關系,乃是蕭大哥逃婚在外未過門的妻子。”
“既然陛下未曾將蕭家上下全部下獄,就代表將軍所犯之事尚未明晰。”
“蕭家替大晉征戰百年,戰功赫赫,未有確實罪名之前,你動蕭家女眷,還是一個沒過門之人,就不怕讓陛下背上昏君之名嗎?”
羅瑜臉色一變。
陛下的確只下旨將蕭家男丁下獄,卻未曾動過蕭家女眷,只命人看管蕭家門前,那蕭家之人依舊還好端端的待在府中。
謝云宴上前半步:“我既隨你回京,你也算完成任務了,擅自抓了她未必能得好。”
羅瑜遲疑了下,才開口道:“放她走!”
反正他此行目的是謝云宴。
謝云宴被周圍的人沖上來壓在地上時,雙膝重重跪在地上時仿佛骨頭都發出重擊。
之前還肆意浪蕩的謝小公子被壓在水潭里,泥點子沾滿了他身上暗紅色錦袍,讓他額間見了血。
他側頭看著蘇錦沅時,突然露齒一笑:走吧。
蘇錦沅驀的就澀了眼睛。
第5章 回京
周圍再無旁人,大雨滂沱之下,天地間好像就只剩下她自己。
蘇錦沅縮回馬車之中,愣了許久才有功夫去看謝云宴塞給她的東西。
那是個不大的油紙包,打開來時里面放著一枚龍鳳佩,還有一封信。
蘇錦沅將那信打開,信紙上的字跡游龍走鳳卻又帶著溫和,仿佛蕭云熙站在眼前娓娓道來,先是問候她安好,緊接著便是談及二人婚事。
他說:
“你我年歲本就相差的大了些,之前又未曾見過幾次,你還只是個小姑娘,喜歡溫和俊雅一些的男子也正常。”
“我年少便上戰場,一身殺伐之氣,原就該先問問你喜不喜歡這樁婚事的。要是早知道你心有所屬,我也不會讓府中定下婚期為難了你。”
他又說:
“等到阿宴找到你時,你若真有心儀之人,這封退婚書便給了你。”
“我會跟府中說讓母親去蘇家退了親事,你父親本就是蕭家恩人,我絕不會拿婚事為難你,到時我會對外說是我的原因,不會壞了你名節。”
信中字跡硬朗,可言語卻格外溫柔。
哪怕只是寥寥數語,卻好像那風光霽月的青年站在她面前,對她滿是包容寬縱。
蕭云熙從頭到尾都無半句詰問她為何逃婚,也沒有怪罪她大婚之日離開讓他難堪。
他只是溫柔安撫之后,在信最后的地方叮囑,
“你若有心儀之人,待到我得勝歸來時,你便帶他來見見我,我替你把關之后,以兄妹名義送你出嫁。”
“切莫信了帶著你私奔之人,此等不顧你名節之人,不堪托付終身。”
“還有,阿宴性子急了些,你別怕他,他要是欺負你,等我回來替你教訓他。”
蘇錦沅忍不住抓緊了信紙,眼中紅了一片。
回來……
他怎還能回來?
信下壓著的龍鳳配是當年定親時兩家交換的信物,她和蕭云熙各有一個,而退婚書上也是蕭云熙的字跡。
有了這東西,她從此就不再是蕭家的人,也跟蕭家沒有半點關系。
蘇錦沅自認貪生怕死,她拿到這些東西本該欣喜,也該覺得慶幸。
她好不容易重來一次,大可遠離京城不必再與蕭家,跟過去那些人有任何交集。
可是手里的退婚書卻重若千鈞。
她想起以前蕭老夫人對她的厚待,想起那個溫潤儒雅的青年,還有剛才那個嘴巴惡毒,卻依舊給了她衣裳讓她遮風擋雨的謝云宴。
咬咬牙將那些東西全部包了回去,一把塞進了衣袖里。
“駕!!”
蘇錦沅扯著韁繩。
回京!
……
京中風雨蕭條,整個蕭家門前清冷的不見半點往日熱鬧。
蕭將軍戰敗,蕭家數人戰死臨川。
宮中圣諭鎖拿蕭家男丁下獄,蕭家如今只剩下一眾女眷還留在府里。
雖還沒有圣裁,可任誰都能看的出來,蕭家怕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