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裕玩笑般地問出那個問題時,她本不想回答的。但或許是因為今夜的月色太美,亦或者是海風讓人迷醉,那種情況下放松的心沒有設防,她不由自主就給出了確定的回答。
她自己都吃了一驚,隨即釋然,原來她早就有答案了。
種花的人?什麼種花的人?秦蛟難得有點懵逼。
云蘇說完這句話就跟他道了晚安,留下他一個人輾轉反側了一晚上,都沒有想明白她說的人是誰。
第二日一早,頂著黑眼圈的秦蛟快來秦久。
“五爺,你這是?”秦久納悶,五爺不是已經很久沒有失眠過了嗎?
“你馬上去給我查一件事,蘇蘇身邊有沒有接觸過一個種花的人?”秦蛟咬牙切齒,“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
“種……種花?”秦久沒明白。
“去查就是了。”
“是,五爺。”
秦久帶著一肚子疑問走了。
聽著海浪聲一夜好眠的云蘇剛起來,站在窗邊伸了個懶腰,洗漱完畢后出門跑步。
梧桐島并不大,云蘇跑了個來回,大概五六公里就停下了,連裕他們剛剛起床。
云蘇:“你們這是?”怎麼個個都頂著黑眼圈?
連裕語氣幽怨,“你還說呢,還不是因為你。”他想了一晚上都沒想明白能讓云姐喜歡的人到底是誰?
秦承站在他旁邊,幾次欲言又止,這個蠢貨是真的腦子轉不過來彎嗎?
“行了,別想了,反正以后你就知道了。”云蘇大力薅了一把他的腦袋,“走,去吃早餐了。”
“以后我就知道了?”連裕重復了一下這句話,眼睛瞪大,“不會真是我認識的人吧?!”
秦承:“……”怎麼能這麼蠢?
“走了!”
吃過早餐后,幾人準備去島中間那棵標志性的梧桐樹那里。
這棵梧桐樹還有一個很美的名字,秋吾,這棵梧桐并不是島上土生土長的樹。而是在數百年前被人移栽過來的。
幾人站在樹下往上看,樹干粗大,枝繁葉茂,幾乎能遮天蔽日,樹上系了無數的黃絲帶,隨風輕拂。
“據說,將心愿寫在黃絲帶上,再系在樹上,就會實現愿望,而且系得越高就越靈驗。”
大家半信半疑,“有這麼神嗎?”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連裕聳聳肩,慢悠悠道:“來都來了。”
來都來了,沒有人能不對這四個字妥協,剛好旁邊就有賣黃絲帶的,也不貴,大家都掏錢買了一根。
“寫什麼呢?”連裕抓耳撓腮,他好像沒什麼特別想實現的愿望,“有了!就寫這個!”
秦承刷刷幾筆寫上一句話,其他幾個女孩子也很快就寫好了,云蘇思考良久,提筆寫下。
寫是寫好了,怎麼掛上去呢?大家看著這棵巨大的梧桐樹,犯難難了。
“小姑娘,我們有專人可以幫忙掛上去,就收個辛苦費。”剛剛賣黃絲帶的大爺喊道。
幾人無語,賣絲帶、掛絲帶,感情這還是一條生意鏈啊?
他們還是拒絕了,不是因為舍不得錢。而是覺得這種應該還是自己掛上去要靈驗些吧?讓別人代掛總是少了些誠意。
幾人望著樹脖子都望酸了,掛得越高越靈驗的話,那要怎麼上到最高處呢?
“我去掛吧。”云蘇開口道。
“我覺得可以!”連裕第一個答應,云姐的身手他還是相信的。
“那就蘇蘇掛吧。”
“小心點兒。”
其他幾人也紛紛同意,雖然云蘇幫忙也是代掛,但他們總覺得以蘇蘇這一身老天爺追著喂飯吃的天賦,說不定比他們自己去掛還好些。
秦承:“要不,我跟你一起?”
云蘇:“不用。”
大家把手里的絲帶都交給了云蘇,她今天穿的是比較寬松的運動褲,三兩下就竄到了樹上去。
枝葉粗壯,云蘇沒費多少力就到了最上面的那一截頂端的黃絲帶肉眼可見的少了,云蘇把大家的絲帶一一系好,打結,保證不會被風吹落。
系好的黃絲帶隨風飄揚,云蘇動作靈巧,很快回到地面。
“你們寫的什麼啊?”沈晉竹好奇地問道。
“這怎麼能說呢?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哎呀,就告訴我嘛。”
“連裕,你寫的什麼?”
“就不告訴你。”
云蘇走在最后,含笑看著他們打鬧的身影,她是唯一一個知道所有人的黃絲帶上面寫了什麼的人。
姚水歌:一定要考上京城的大學!
沈晉竹:華清,等著我!
卿遇:我一定要賺好多好多的錢!
何妗彤:太開心啦!想要跟大家一直做朋友!
秦承:守護好秦家!
連裕:保佑嬸嬸一定生個妹妹!
云蘇沉默,畫風怎麼到連裕這里就變了?不過,他這個愿望可能注定實現不了了。
她回頭又忘了一眼那棵梧桐樹,最頂端的那根絲帶輕擺,仿佛在跟她致意。
那根絲帶上寫的是:山和山不相遇,人和人要相逢。
佛說人間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恨別離、求不得。
生老病死是人一生的輪回,云蘇已經體會過兩次了,怨憎會指對同一屋檐下的人都憎惡,她也已經遠離了,恨別離,上天垂憐,讓她在歷經億萬星辰、無盡歲月后還能與錯過的人相逢,那還有什麼求不得呢?
這一世,她再無妄求。
——
夜晚,幾人去了梧桐島上的燈塔,這是島上最高的建筑物,月圓月缺、驚濤拍浪、雨打風吹,它依舊矗立在大海之中,如一盞明燈,亙古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