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自個兒做了伯夫人,雖自以為高人一等,可骨子里還是欺軟怕硬的。
顧青昭這一聲冷呵,叫她心中如有擂鼓,方才的氣勢也都頃刻間消散。
呂氏這才驚覺,當年那個心高氣傲卻沒什麼遠見的顧家大姑娘。如今當真是手握后宮大權的淑妃娘娘了!
她緩了許久,一臉的受驚之色才壓了些下去,她忙陪笑著道:“那汪實所言,伯府是當真不曉得,否則怎會不出言阻止呢?沈家說到底都是娘娘您的嫡親外祖家,老夫人雖去世了,可老伯爺還在,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怎能不算長輩,怎會不維護顧家呢,娘娘您說是吧?”
“這說辭倒是新鮮,”顧青昭右手輕輕磨搓著茶盞的邊緣,微微垂眉,“從前在閨閣中,只聽沈家人三令五申警告,不許顧家人打著永清侯府的旗號在外招搖撞騙。如今夫人倒口口聲聲說沈家與顧家有多深的情分了。”
真是叫人覺得好笑,又悲哀。
上輩子的她何其不希望得到侯府親人的喜愛呢?
可侯府瓜葛著承化伯府來坑害她,又讓顧家一步步走向凋零。她,她父兄,母親,妹妹,哪一個沒遭受侯府迫害?
是,這輩子侯府是沒機會對她們顧家下手了。
可她就要原諒嗎?
“夫人今日若是來與本宮說這些有的沒的,那就恕本宮不送。”她寒著臉道。
“不是不是。”呂氏忙道:“今日臣婦來……乃是為著嬌兒。”她努力擠出一個笑,道:“娘娘可還記得她?昔年娘娘來了伯府,還與嬌兒一同玩耍呢,嬌兒怎麼說也是娘娘的表妹不是?如今嬌兒也過了初選了呢,聽說娘娘掌著選秀的事情。
若是嬌兒得蒙圣恩成功入選,于娘娘也是助力不是?”
這般不要臉的話叫關雎宮的眾人聽來,一個個惡狠狠地瞪著呂氏,只差沒給她身上瞪出個窟窿來。
若是白嬪在此,沒跳起來給她兩下都是輕的。
顧青昭聽了只覺荒唐得忍不住笑出聲來。
呂氏見她笑,高興得不能自已,“娘娘這是答應了?哎喲喂,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這三年來娘娘都無所出,嬌兒素來身子骨好,定是能為陛下再誕下一位皇兒來!”
“放肆!”這回呵斥的聲音自殿外傳來,一襲鮮衣的白嬪大步而來,一進門便沉眼挖了一眼呂氏,“娘娘身體康健,豈是你能妄言?!且不說你家姑娘還未入選呢。即便他日僥幸入選,如此秉性,只怕還未蒙恩,已然觸犯宮規遭了鞭笞了。”
“你才放肆!”呂氏瞪大雙眼,拍案而起,“你是何人!敢詛咒我嬌兒?!你……啊!”
“啪”
“不是詛咒,是警告!”白嬪欺身向前,反手又是一巴掌,“第一巴掌,是懲你出言無狀,言辭惡心;這第二巴掌,是打你不敬嬪妃,大放厥詞!”
呂氏被打得眼冒金星,死死捂著自己的臉頰,恨恨地看著這突然到來的人。
守兒上前一步,冷斥:“無知婦人!這是白嬪娘娘,豈容你在此大呼小叫!”
呂氏的侍女怒道:“我家夫人是世襲永清伯府的夫人,重臣家眷,即便是嬪妃,怎能打我家夫人!”
“你你你!”呂氏氣得口不能言,指著白嬪的手都在顫抖,“你敢打命婦!”
“哦?原來是永清伯夫人,本宮還以為是打哪兒來的腌臜婦,如此不懂規矩,竟對著淑妃娘娘言辭放肆呢。”
白嬪朝顧青昭微微福身,“適才不知是這位伯夫人在此,一時間竟是失了手打錯了人,還請娘娘降罪。”
“什麼失手,你分明是有意的!”呂氏這一番折騰,儀容不整,十分狼狽,她怒視顧青昭,“我是你二舅母,你豈能容她這樣放肆!”
顧青昭沒看她,抬盞飲了一口茶,緩緩道:“白嬪乃是大皇子生母,懲治之事,還需和貴妃共同商議才能定下。”語罷,她又吩咐丹青,“去取傷藥來,白嬪身子骨嬌弱,怕是傷了手。”
白嬪唇角微勾,“多謝娘娘。”
聞言,呂氏氣得險些栽倒過去,“顧青昭!你怎能如此對我!等我上奏,必定叫太后和陛下懲治于你!什麼淑妃,我看你就是小人,小人!”
顧青昭放下茶盞,“本宮等著你上奏。”她微微抬手,“來人,送伯夫人出關雎宮。”
蔡海略一拍手。
頓時進來了三四個粗胳膊粗身的內侍來。
幾人一左一右架起呂氏及其侍女,就丟出了關雎宮。
宮墻底下,許多宮女和內侍都在竊竊私語地看。
蔡海瞅了那狼狽不堪的兩人一眼,揚聲道:“適才永清伯夫人在關雎宮大放厥詞,諷刺淑妃娘娘身子虛弱不能替陛下再誕皇嗣,又以長輩自居處處不敬淑妃娘娘,眼下娘娘急火攻心,險些病倒,蔡九,去請蔣醫師來。”
關雎宮的人這樣睜眼說瞎話!
呂氏不可置信,手指著蔡海憤怒不已,想要說話,可腫脹起來的臉頰很是疼痛難耐,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蔡九順勢從兩人中間插過,“我忙著去請醫師呢,可別擋著我了。”
實實在在地又推了兩人一把。
哼,敢欺負我家主子!
第223章 不知者不罪
消息傳來的時候,唐昀正在慈安宮與太后說起丹書鐵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