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冤家路窄
會試因在春天舉行,故又稱為春試或春闈。
二月初九,一家人送了顧青禮入貢院考場。
臨走時,碰見了沈婉,彼時的她身邊跟著一個妙齡女子,那人一見顧青昭就冷了臉,好似顧青昭欠了她似的。
顧青昭倒也認得她。
怎麼會不認得呢?
姜深的親妹妹,姜蕓。
承化伯夫人和姜深的另一個幫兇。
真是冤家路窄。
“聽母親說你不肯嫁入伯府?”沈婉走過來,似是不解又是鄙夷,“你不會真以為進了終選就能入宮罷?”
“表姐這話說得好笑,我一個待選之人,豈能談婚論嫁,罔顧皇家顏面?大舅母又怎是沒有分寸之人。”顧青昭笑意吟吟看著她。
幾人說話聲音本就沒有刻意放低,旁人有人已經支著耳朵在聽了。
沈婉這才心頭一緊。
她方才見著顧青昭就想起那日她說的那些話,不免給氣著了,一不小心就脫口而出,可須知這事,是不能放在臺面上說的。
見好友吃癟,姜蕓皺眉,“你就是顧青昭?”
她挑剔地上下打量了許久,“長得也一般,還想與我們一同入宮?簡直不知所謂。”
話里話外的意思,倒是她必定能通過終選入宮一般。
一見她,顧青昭險些沒藏住眼底的殺意。
她微微垂首,掩下眸光中的冷意,別人看來倒是一副恭敬的樣子。
“我比不得姜大姑娘花容月貌,又出身伯府,顯赫如斯,自然是沒姜大姑娘這番雄心壯志。”
姜蕓沒聽出這句話里的其他意思,自顧自滿意地笑了,“算你識相。”
沈婉卻覺得哪里不對。
顧青昭自傲,哪里會輕易奉承人?
果然,下一刻便見四五個丫鬟簇擁著一個貴女出來。
那女子瞧著十六七歲的年紀,穿著時下京城最奢侈的首飾衣服,團扇輕搖,一舉一動很是賞心悅目,可她眉眼一側,盛氣凌人得很。
“出身伯府,尊貴?”她露出不屑的笑,“她或許出身比不得你,可容貌卻比你出色許多。你何來的自信,必定能入宮?我看,不知所謂的人是你罷。”
這女子說話張狂又帶著諷刺,姜蕓臉都僵了,卻又一時不敢出言相對。
因為此人是御史大夫之女,晉國公的外孫女,皇后的外甥女,齊渺。家世顯赫無匹,沈婉都惹不起,何況姜蕓。
她亦是此次參選的秀女,更是一等一的自傲之人,方才姜蕓為了挖苦顧青昭,信誓旦旦說自己能入宮,這才引來她的譏諷。
“你仗著是皇后娘娘娘家人,便要折辱人嗎?”沈婉一臉悲憤。
“怎麼,難道不是你們先瞧不上她的嗎?”齊渺鄙夷得很,“只許你們仗著身份壓人,不許我放肆些?這是什麼道理?”
“你!”沈婉氣憤不已。
姜蕓冷著臉拉了拉她,“算了,阿婉。”
齊渺家世太高,兩人再氣也不敢說的太過了,只得氣呼呼離去。
走前還不忘瞪顧青昭一眼。
顧青昭回以一冷笑。
初次交鋒便敗下陣來,姜蕓,你日后入了王府,還怎麼與齊渺交好?
“你也是秀女?”齊渺看到她的臉,不免皺了皺眉頭。
此人的容貌,讓她有危機感。
“僥幸入選而已,家中父母只是希望我能通過初選經審。”有前世的記憶,顧青昭曉得這位可是未來的貴妃,交好是不可能了,但也不能得罪。
聞言,齊渺點頭道:“你父母倒挺會為你打算的。”
小官之女罷了,想來是進不了王府的。即便進,也并不一定能進端王府。
這樣想著,她便小小松了口氣,大張旗鼓地走了。
顧青昭看著她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此次選秀,許多人都以為是長治帝為充實后宮。但其實是為太子和諸位皇子親王選秀。
尤其,是長治帝第九子端王。
太子病重,而端王,是長治帝和皇后選出來的未來儲君。
她記得,上一世齊渺和姜蕓便是一同進了端王府,端王登基后沒幾年,齊渺便被冊封為了貴妃,而姜蕓因著與齊渺交好,也封了妃。
齊渺善妒,有了這次交鋒,姜蕓還能與齊渺一心嗎?
“緋紫,尋個信得過的小廝替我送封信去承化伯府,務必要親手交到承化伯嫡長子姜進手上。”
第7章 不速之客
春闈不過共三場,每場三日,共九日。
可也正是這短短的九日,叫無數寒門學子鯉魚躍龍門,改換門庭!
大邕重科舉,歷代君王亦賴以科舉選拔人才,各州縣,皆設有專門的學府,天子取士,以才為先。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在大邕,再不是一句戲言。
甚至于在朝堂上,正經科舉進士出身的官員,已經逐漸取代靠蔭封出身的貴族,在考官調選之時,也更有優勢。
于是天下士子,皆聽圣令,前赴后繼迎戰科舉,以科舉考官,為家族之傲!
顧家祖上本沒什麼建樹,到了顧玄這一代才正經考上二甲進士。如今是正經的從六品著作佐郎,這已然是祖墳冒青煙了。
而今的顧青禮,單論文采,比之昔年的顧玄卻還要出色幾分!
顧玄老懷欣慰之余,不免也為兒子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