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仙的胡蘭頭輸得一絲不茍,還用頭油給抹得锃亮。
果然,大仙也是注重形象管理的。
“季老太君過于客氣了,收人錢財,替人辦事,應當的。”
說話這麼不會拐彎,果然更像是大仙了。
余大仙視線落在了阮棠的身上,微微頷首:“是個有奇遇的,有后福的。”
一句話,說得阮棠腳底生寒。
那一眼,就好像是透過了阮棠的身體,看到了別處。
余大仙說完這一句話,就收回了視線,詢問季奶奶遷墳的東西可有準備好了。
季奶奶領著余大仙進了家門,將東西一一指給余大仙看。“我怕以防萬一,所有的東西都準備了一份。”
余大仙看了之后,默了默。“也是緣分,都帶上吧。”
季奶奶沒聽明白「這個緣分」是什麼意思。但是生怕多問問惱了余大仙,招呼季部長和兩個兒子將東西都帶上。
季家沒有女人不能上墳的規矩。但是季奶奶怕小白白兄妹倆太小,怕遷墳就嚇著倆孩子。
余大仙倒是無所謂,“你們家的家人會護著兩個小家伙,不會讓旁的驚擾了小家伙。帶上吧,你們的家人也想看看兩個小家伙。”
一行人上了山,剛備上東西,就到了吉時。
季部長和季南烽兄弟倆一起挖開了土墳包……
阮棠打了一個激靈,感覺到一陣涼風撲面吹過。
“莫怕,是自家人中意你這個兒媳婦。”
阮棠:……本來沒什麼怕的,但是聽完余大仙的安慰有一點被怕到。
幸虧,她是個醫生,見慣了生死,也見過不少尸體,才沒被嚇到腿軟。
等遷完墳,季南烽兄弟倆親手在他們的母親墳前栽下了兩棵桑樹。
等收拾完畢,一家人給季爺爺,季南烽母親點了香,低語地告訴他們,“我們得走了,往后每年都會回來掃墓的……”
插上了香后,剛想下山,就聽到季小弟的聲音,“小白白呢?剛還跟在我身邊的。”
因為插香要按照長幼順序,小白白跟在季小弟的身后,季小弟沒想到自己也就是一個彎腰的功夫,就把人給弄丟了。
因為季家遷墳,阮母等幾個外姓人也不好跟上山幫忙。季南烽和阮棠要抱著小晚晚,就讓小白白跟著季小弟。
就在季家人慌了神分散找小白白的時候,余大仙掐指一算,“在那邊。”
阮棠謝過余大仙后,就往她指著的這邊跑去。
自打改革開放后,后山這一片原本長滿了比人還高的野草都被人給鏟平整了,家家戶戶都修了自家人的墳。就連老舊的祖墳也都是族人們一起湊錢修了。
阮棠跑到了山側,就看到小白白正蹲在一個墳頭旁,撅著小屁股在拔草。
“小白白!你在干什麼!”
小白白聽到阮棠的聲音,小臉一喜,“媽,你快來!這里有個墳好可憐,長滿野草也沒有人給他拔草,一定是沒有家人了。”
剛剛在給季家遷墳時,小白白就聽到了季奶奶在念叨:“別人家的墳頭都修整得齊齊整整,還用水泥糊了,就他們家人的墳頭亂蓬蓬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沒了后人了……”
季奶奶說著,又對著自家老頭子的墳又哭了一通。
可能是小白白鮮少見到季奶奶哭,所以對季奶奶說的話印象深刻。
他拿著香拜拜的時候,見到一只小兔子從他的腳邊跳過,他追著小兔子跑了過去,小兔子到了山側就不見了,他擦掉了口水想要回去找爸媽是時,就看到了這麼一個長滿了野草的土包。
阮棠幫著小白白拔草,一邊還教育小白白以后不能在山上亂跑,“山里有老虎,有熊瞎子,這些都可都是會吃人的!看我,都忘了你爸他們都在滿山地尋你,得先告訴他們一聲,再來這……”
阮棠的聲音一頓,她拔掉了一把野草后,露出了一塊木牌:李溫韋之墓。
阮棠早已遺忘的那一段記憶突然被喚醒。
李溫韋……是滬一家屬院里的李家哥哥。
至于其他的功過,都隨著李溫韋被處決,塵埃落地……
阮棠將木碑上的土擦干凈,“走吧,咱們給李叔叔也修個墳。”
阮棠抱起小白白,尋到了季家人,只簡單地說明了這里頭埋的是她一個舊友……
阮棠說明了想要給李溫韋修墳的意思,季家沒人反對,反正他們怕出萬一多帶了東西。
他們想起了余大仙未上山時說的「既是緣分,那便帶上吧。」
這大概就是余大仙說的緣分?!
季家人再看余大仙,情不自禁地帶了敬畏。
季奶奶道:“那需要擇日嗎?”
阮棠搖頭,“再相遇就是緣分,不必擇日了。”
她想,李溫韋埋在這兒,或許就是不想要再被人打擾。
余大仙淡然道:“那便聽你的。”
季家人一起動手,將李溫韋的墳修繕了一新,才下了山。
季家將余大仙送了回去,阮母燒了一鍋熱水給一大家子洗澡。
阮棠給兩個孩子洗了后才給自己洗。
剛洗完回到屋子,季南烽就帶著一身水汽回來了。
“這麼早就回來了?”
季南烽點頭,與阮棠道:“你那個舊友,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是你那個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