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上班,有事讓人來單位找我。”
季部長走到門口,見季奶奶他們一個眼神都沒給他,還在那兒討論懷孕不懷孕的。
他頓住了腳步,揚聲道:“媽,給你們提個醒,最近上頭查作風問題查得緊,英雄遺孀懷孕可大可小,我勸你們最好早點把野男人找出來。要不然等宗玫反撲,廖醫生被定了罪后想要出來都難了。”
“叔叔,我媽媽出不來了嗎?”
廖醫生的女兒小梨花剛準備下樓,恰好將季部長的話聽了個完完全全。
小梨花眼淚撲簌簌地掉,她緊緊地抓著扶梯,淚水模糊了視野,她想下樓問問清楚,可她根本就看不清下樓的路。
媽媽已經在局子里了,她要救媽媽,她不能橫沖直撞受傷。
要不然,要不然就沒人能救媽媽了。
“叔叔,我媽媽真的出來都難了嗎?我去找蔡叔叔,他能救我媽媽嗎?”
阮棠與阮母對視了一眼,這個蔡叔叔應該就是廖醫生的對象。
季奶奶扛起拐杖就往門口大步走去,嘴里嘀咕著:“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臭小子,打小就不安分,老了還惹事,一定是小時候打得少了!”
季奶奶論起拐杖就往季部長身上砸,季部長本能彎腰躲了一下,腦子里頓時靈光一閃。就好像這個動作他做過數百上千回……
季奶奶氣急:“臭小子,你竟然還敢躲!”
季部長抱頭蹲在地上沒敢再動,腦子里剛剛捕捉到的畫面不斷地閃現,有他小時候,有再大一點,有更大的時候,有他做了爹的……
季奶奶打了幾下出氣,見季部長一直蹲在地上不動,自己把自己嚇了一大跳。
她的這個老兒子都已經是做爺爺的人了,不比季南烽皮厚耐打,該不會打壞了吧?
“兒子,兒子,你沒事吧?你別不吱聲嚇唬人啊。”
季奶奶丟了拐杖顫抖著手去摸季部長的胳膊、頭……
其他人聽到聲音忙圍攏了過來,阮棠和阮父兩人忙將季部長扶了起來,檢查哪兒受傷了。
季部長坐在椅子上,晃了晃有些發脹的腦子,啞著聲音道:“我沒事。”
說完后,目光灼灼地看向季奶奶,“媽,我是不是從小沒少挨你揍?你每回揍我,我都會蹲下來抱頭?不躲不跑?”
季奶奶激動地老淚縱橫,“你、你想起來了?”
這一聲「媽」跟以前不一樣。如果硬要說哪兒不一樣,就是有了感情,有了從小揍到大的感情。
而不是之前一般,沒有感情,沒有靈魂。
“兒子,你是不是都想起來了?想起來我是你的媽了?”
季部長扯了扯嘴角,咧嘴一笑,“沒,只記得我挨揍了,剛剛腦子里走馬觀花地走過從小挨的揍了。要不然你再揍我一回,我說不定就想起來了。”
“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吧,休想再哄我揍你。”剛剛,她老兒子一動不動,她感覺心都快停止了跳動。
她年紀大了,沒辦法再承受一次失子之痛。
到底上了年紀,季奶奶乍驚乍喜之下,身體就有些扛不住。
為父贖罪的季小弟哄著季奶奶回屋休息,季奶奶回屋前還不忘碎碎念,讓季部長去把那個蔡叔叔找到。
“廖醫生也是可憐人,這麼年輕就沒了男人,一個人獨自撫養孩子長大一定受了不少苦。要是遇上一個真疼人的,母女倆后半輩子也有靠了,不必被別人欺負成這樣……”
季部長的記憶沒有恢復,但是他卻看過季家人的檔案,知道他「死」
了的那些年,季奶奶有多不容易地撫養兩個孫兒長大。
心,往下沉了沉。
季部長斂了斂情緒,看向小梨花。“要幫你媽媽,就得先找到蔡叔叔。”
不管這個蔡叔叔是好是歹,讓一個女同志未婚先孕就不是什麼好人。
但是要想幫到廖醫生,只能把他找出來讓他負責。最差的不過就是他有家庭,那就只能想辦法再尋個男人假結婚……
這當然是最壞的打算。
小梨花抹了一把淚,努力地讓自己的話清晰。“蔡叔叔是我爸爸的同事,媽媽說蔡叔叔最近出車去了不在家,要好久好久才能回來。”
季部長了然,“我去查一查。”
等季部長走后,阮父也準備去局子里問問情況,阮棠攔著沒讓。
“爸,我去吧。你這會兒應該避避嫌。”
兩方各執一詞,便衣們應該還會調查此事。
阮棠到了局子里,恰好遇上了季南烽從里頭出來。
季南烽給了阮棠一個眼神,兩人就去了角落。
“宗玫有靠山,要做好心理準備,她極可能還是會被放出來的。”
阮棠不解,“她怎麼會有靠山?”
“宗老留下了不少善緣。若是沒危及到宗玫的人身安全,那些人不會插手。宗老只留下了這麼一個女兒。最重要的是,宗玫咬死了自己作為副院長,不忍看廖醫生一人遭受罵名。她沒想到廖醫生會突然倒戈,她咬定了廖醫生是被奸人蠱惑。”
阮棠情緒激動:“那就沒辦法對付她了?她可是想要我爸死!”
季南烽涼涼地吐出四個字:“鈍刀磨死。”
宗玫這麼在乎自己的副院長一職,那就讓她沒了職務,沒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