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要找府衙。”云子辰皺眉說道:“等她清醒一點,了解了情況再說。”
“屬下遵命。”
清風離開后,云子辰又回到了房間內。
張素素這一個上午都沒醒。
大夫說是昨日淋雨受了涼,熬了藥送來后,便是云子辰灌了她喝下。
這一燒就是一個白天。
云子辰坐在床邊,聽她不斷囈語。
有時是「別過來」,有時是「別殺人」,有時是「放我走」。
每一聲囈語發出時,她都眉頭緊皺,面部表情充滿恐懼和痛苦。
這讓云子辰更加迫切地想知道她曾經發生過什麼。
然而現在偏偏還沒消息。
云子辰只得壓抑心里的躁動,陪伴在張素素身邊。
一直到第二日一早,張素素的燒退了,人也終于醒過來。
她靠著靠墊,雙手緊緊捏住被子,臉色白的嚇人,“我想起來了……是拐子……他們騙了、抓了好多孩子,還有女子……”
“老人和男人都被殺掉了……當著我們的面把尸體、分成好多塊……威脅我們,誰如果跑了就是那個下場……”
云子辰面色微變,“何處?”
“不知道。”張素素連連搖頭淚水不受控制地往外灑,“我想不起來……”
云子辰看著她這隨時要崩潰的樣子,手指蜷了蜷,傾身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他沒說什麼,溫暖的懷抱卻似有說不出的安全感,撫平了張素素的恐懼,讓她一點一點安靜了下來。
良久,云子辰對情緒穩定的張素素說:“先吃點東西,旁的事情一概不要多想。”
張素素溫順地點了點頭。
云子辰照看著她吃了東西,喝了藥睡下后,吩咐人將清元找了過來,把張素素說的事情告訴清元。
清元意外道:“拐子?乾國不是早就不許販賣人口了嗎?怎麼還有拐子?”
“律法只能管得住明面上,管不住那些喪心病狂的人暗中做些骯臟的勾當。”云子辰冷冷說道:“這些人在儋州出沒過,恐怕這儋州的府衙也未見得干凈。”
“那——”清元面色微變,“那怎麼辦?”
“立即打點行裝,我們先裝作張小姐身體不適,急需就醫,離開此處。”云子辰吩咐:“等把她送到安全之處,我們再暗中折回來查探。”
“可是什麼地方安全?”清元說:“江州?”
“嗯。”
云子辰點頭,“此處距離江州馬車十日,不算太遠,她的身子也需要人好好醫治調理,到了江州,可請妹妹幫忙。”
清元立即領命:“那屬下馬上準備。”
番外 摘星(八)
他來的時候便是輕裝簡從,走的時候,只半個時辰就收拾好了一切。
照看張素素的都是心腹,云子辰離開時下了嚴令不得透露張素素任何事情。
至于那個大夫……因為是花了銀子請來的,為防止他說出不該說的,云子辰吩咐人將他暫且關在朱家莊園內。
張素素服了藥,神智昏沉。
云子辰卻沒時間等她清醒,直接用厚厚的斗篷把人裹了起來,抱著上了馬車。
因為考慮到張素素的情況,清元馬車也準備的寬大,早早讓籠煙在里面安置了一方窄榻。
一上車,云子辰便把張素素放到了榻上,朝外吩咐:“出發。”
張素素睡得不甚安穩,時而蹙眉,時而咬唇。
云子辰只能坐的近些,握住她素白的小手給她一些微乎其微的安全感,然后盯著張素素擰眉細思拐子的事情。
這一路上,張素素的情緒一直不穩定。
睡著的時候額冒冷汗,噩夢連連,清醒的時候就臉色發白。若是云子辰不在身邊,更是要驚慌失措。
云子辰迫于無奈,這一路上幾乎是和她同寢同食。
因為斷了針灸,她的記憶也有些錯亂。
云子辰為免刺激到她,沒有再問拐子的事情。
后面的路,幾乎是日夜兼程。
到了第八日時,云子辰終于帶著張素素到了江州明家。
明無憂那時正在百善堂,聽聞云子辰忽然到來,十分意外,趕緊回到了府上來。
是時,云子辰已經由管事暫時安頓到了一間客院內。
明無憂提著裙擺進了院子,當看到云子辰懷中擁著一個女子,細聲細氣安撫的時候,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哦,恐女的家伙把女子抱在懷里?
那她可得好好看看,這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治好云子辰的頑疾!
“三哥。”明無憂邁步進了屋內。
只剛一出聲,那云子辰攬在懷中的女子便如驚弓之鳥一般,迅速躲進云子辰懷中,只露出一雙眼睛,驚恐又帶點疑問和防備地看著明無憂。
明無憂挑了挑眉,停在遠些的地方沒有靠近,“三哥先忙,我去外面等你。”
云子辰「嗯」了一聲。
等明無憂出去,他低頭看向小臉發白的張素素:“她是我妹妹,醫術很好,人也很溫柔,你好好留在此處,讓她照看你,幫你醫治。”
“我不要,三哥你別走,我害怕……”張素素眼淚汪汪,眼底全是祈求,還緊緊抓著云子辰的衣襟。
云子辰神色糾結。
那拐子的事情很是嚴峻——連太師家的小姐都敢拐,恐怕背后的水不知多深。
若是不去查探清楚,還不知道有多少人遭殃。
再者,他留在此處幫不上什麼忙。
理論上來說,他是要立即回去,把人交給明無憂照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