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素素立即如驚弓之鳥,臉上寫滿抗拒。
云子辰聲音微繃:“別怕,她喂你吃東西而已。”
張素素不確定地看了一會兒,又往云子辰身邊靠了靠,卻是沒再露出抵觸的神情來。
她安安靜靜地吃了一碗肉粥。
然后拽著云子辰的衣袖躺下了。
云子辰忍耐到了極限,毫不猶豫點了她睡穴。
不出意外衣袖又是拽不走。
他快速脫下外袍丟給她才離開。
……
從這一日開始,云子辰被迫陪喝藥陪換藥陪吃飯陪睡覺。
他就是最有用的鎮定之藥,只要他一出現,張素素必定安靜。
云子辰問過大夫,大夫說,不說話以及反應過度,動不動就驚恐是因為撞傷了頭部,精神失常了。至于不怕云子辰,或許是雛鳥情節。
醒來后第一眼看到的人,讓她產生了解釋不清楚的安全感。
云子辰又問:“那她這種情況得多久?”
“外傷都在恢復,可是精神這方面老朽也不好說,或許一兩個月,或許時間更長……”
以前也不是沒見過這種類似的,撞傷了腦袋,一傻就一輩子到頭了。
云子辰抬手示意大夫退下,又叫來清元問道:“妹妹回信了嗎?”
“還沒呢……儋州離江州有點遠,現在估摸著王妃那邊剛收到信呢,還得等十天半個月才有回音。”
云子辰:“……”
他頭疼地捏了捏額角。
不能長途跋涉,偏偏這地方也找不到什麼神醫……除了給明無憂去信,他已經讓清元找官府貼了個懸賞神醫的榜文出去。
只是快半個月了,找來的大夫多是沒什麼能耐的。
以前他都不知道這儋州竟然如此窮鄉僻壤,連個能用的人都找不到呢。
“……公子。”
門口響起籠煙很輕很輕的聲音。
云子辰的頭更疼了。
現在這個時辰,是該陪吃晚飯了?
他認命地站起身,不用籠煙說什麼便往張素素那邊去了。
清元跟在云子辰的身后,瞧著主子僵硬的背脊,他卻是暗笑了一聲。
公子數年前用人家坐實自己的「病」,現在就受到了這種「折磨」。
報應來的夠快。
所以說人沒事別做虧心事。
……
云子辰坐在床邊,閉著眼睛養神,衣袖毫無意外地被張素素拎在手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用盡自制力忍耐了接近半個月之后,他對她的靠近似乎已經沒有先前那麼抗拒。
雖然還是有點不適,但不至于渾身緊繃,肌肉糾結到如臨大敵了。
張素素手上的傷已經好了,但因為總要拽著云子辰,自己是沒法吃飯的,都是籠煙喂她。
她倒也是知道云子辰不會跑,乖巧了許多,斯文秀氣地吃飯喝湯。
用飯結束,婢女退走。
云子辰睜開眼,“時辰不早了,睡覺吧。”
只要一躺下閉眼他立馬點她睡穴,立馬走。
這段時間都這樣。
今天張素素卻搖頭。
在云子辰疑問的目光下,張素素張了張嘴,似乎有些艱難地發出了聲音:“我……不困。”
云子辰一怔。
她半個多月都沒說過話。
他還以為她受病情影響不會說話了。
“你、叫什麼?”
因為長久不說話,張素素的聲音僵硬而沙啞,并不好聽。
云子辰神色復雜,“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張素素搖頭。
云子辰默了默,“先叫大夫來看看,我們再說別的。”
“……哦。”張素素顯然是不喜歡大夫的。
但素來又是聽他的話,便安靜地等著大夫過來,看了她的情況。
云子辰問:“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她精神失常?可現在看著一切都好,除了不認識以前的人。”
“應該是撞傷腦袋所以忘記了以前的事情。”大夫遲疑道:“這樣看的話,情況不算太嚴重。”
“等這副藥喝完了,過幾日老朽試一試針灸,或許能恢復呢。”
這算是個好消息了。
云子辰松了口氣,“那就好。”
衣袖被人拽了拽。
云子辰回頭去看,張素素眼巴巴地看著他,對大夫說的話毫無反應,只問:“你叫什麼?”
或許是先前開了兩次后,這一次倒是不磕巴了。
云子辰不知如何介紹自己,一時有些猶豫,片刻后才說:“我姓云,在家中行三。”
“哦。”張素素點點頭,“云……三……”
她彎起唇角:“三哥。”
“……”
云子辰想糾正這個稱呼,但話到了舌尖,又覺得必要性不大。
和病人有什麼好介意的。
張素素又問:“那我呢?我叫什麼?”
她的身份不好讓人知道,云子辰自然不可能實話說。
他隨意地在屋內瞥了一圈,視線正好掃到窗外漆黑的夜空之中閃亮的星子,隨意說道:“星月。”
“哦。”
張素素又點點頭,慢慢重復:“星月……星月……”
從這一晚,張素素成了星月姑娘。除了云子辰和清元之外,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又過了三日,先前喝的那副藥喝完了,按照大夫的意思,打算給張素素針灸。
張素素看著那朝著自己湊過來的金針。即便手里面捏著云子辰的衣袖,依然臉色發白地直搖頭「三哥,我不要扎針!」
她求救一樣地看著云子辰,眼睛里瞬間蓄滿淚水,“我怕!”
云子辰解釋:“不扎針你不會好。”
“我已經好了!”張素素蓄在眼睛里的淚水嘩啦啦全流了下來,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全是淚痕,“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