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情有點仿徨。
前世太后是笑到最后的人,她和定王聯合寧王發動反叛,又在奪得政權之后將寧王除掉,一轉身成了定王慕容廷的皇后。
可如今,她卻是這麼個結局。
突兀,卻又毫不意外。
明無憂緩緩地整理著思緒,想著為何兩世會有這樣大的不同?
作為重生人,其實她對太后的了解并不多,而且在太后這件事情上,她所做的也不多。
她曾想過要幫助慕容御,依著前世記憶,提醒他一點。
但實際上,似乎她只提醒過一次,那就是江州貪腐案。
后來雪族之事她也提點過,但似乎……一切都在慕容御的掌控之中。
還有元昊的教導……
308、她就像個傻子
仔細想來,前世慕容御對元昊是疏于教導的。
慕容御本身是武將出身,手腕鐵血,其實并不擅長教養小孩子。
元昊前世十歲的時候,已經國破家亡。而那時候的他還是孩子心性,貪玩,胡鬧,更不知道朝政是什麼。
如今同樣的十歲……
明無憂想起前幾日見元昊時候的情形,那完全是個少年帝王,你能看得見他以后的帝王之相。
這諸多的事情,這麼多的不一樣。
為何?
明無憂盯著那條長龍,陷入了沉思之中。
……
太后的喪事之后,就是年關。
今年的冬天一直飄小雪,雖然不算太冷,但晴天也不多。
年關朝事繁忙,明無憂和慕容御隔幾日才見一次,見了便溫存一會兒,說說話。
也不知道是慕容御太敏感還是怎麼,總覺得明無憂話里有話。
比如現在。
明無憂坐在他的膝頭,手指輕撫著慕容御的衣領,柔柔地說:“阿御,你信不信前世今生?”
慕容御做賊心虛,背脊就忍不住僵了僵,不知道自己該說信還是不信。
明無憂幽幽地盯著他,又說:“我告訴你個秘密,我其實不是這里的人。”
“什……什麼?”慕容御微瞇著眼,“什麼意思?”
“我其實來自千年之后。”明無憂又說:“一個,你想象不到的地方。”
慕容御錯愕地看著她,思忖她是否在胡言亂語,“什麼樣的地方?”
“一個很繁華的地方。”明無憂慢慢說:“打個比方,這里的閣樓都是木制的,那里的卻是磚石混凝土所建造,比木頭的堅固的多。”
“那里有電,不用蠟燭照明。”
“那里的人出行有車,不用馬匹來拉,只要一個掌控方向的圓盤和加速以及剎車的踏板,一個人就可以控制車輛,很輕松。”
“厲害的機關?”慕容御皺了皺眉,“是這個嗎?”
“差不多可以這麼說吧,只是不是木頭的,全是鋼筋,鐵器,很堅固。”明無憂歪頭說:“我從那里來,睜開眼睛成了個小嬰兒,可我一直記得以前的事情。”
“我造船的本事,我的醫術,我的水性,都是在那里便學會的。”
“原來如此。”慕容御其實不是很懂,但他見多識廣,認為這世間總有人力不能企及的事情,也總有人腦無法想象的東西。
他是相信明無憂的,感慨地說:“怪不得你十歲就在江州一代成名了。”
明無憂輕笑著,看似沒什麼特別的,實則觀察著慕容御的肢體動作。
當她察覺,他松了一口氣之后,明無憂眼神變得有些陰沉。
松了口氣?
是覺得自己所說的前世是千年后的那個前世,而非上輩子,所以便安心了嗎?
明無憂咬唇半晌,慢慢把心里的惱恨壓了下去,又問:“我告訴你我的秘密了,你能不能跟我說點你的秘密?比如像前世今生這種,只能和最信任的人說,任何外人都不會提半個字的秘密。”
慕容御身體陡然又是一僵。
明無憂看著他,靜靜地等待著。
屋中安靜,兩個人的呼吸聲顯得清晰無比。
半晌,慕容御面露難色:“我——”
“噓。”明無憂一手點在慕容御的唇上,“不想說吧?沒關系!”
她唇角噙著笑,眼睛里卻冒著火,果斷利落地從慕容御膝頭滑下,“你坐會兒吧,我去看爺爺。”
“等等!”慕容御快速開口,但明無憂卻頭也不回,走了。
慕容御一個人坐在無憂閣內,周圍全是明無憂的氣息,暖爐也把整個屋子烘的很熱很舒服,慕容御卻覺得渾身有些冷。
他懷疑明無憂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但明無憂怎麼可能知道?
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來?
要不要告訴她……
慕容御陷入糾結之中。
……
明無憂陪了爺爺一陣子,心情一直很躁動。
老人吃的油鹽多了,哪里看不出明無憂的不安定來,沾了泥土的手毫不猶豫地戳在明無憂的腦門上,“你就是這樣來陪爺爺的?坐著發呆?”
“也不見幫爺爺做點事情。”
明無憂「哎呦」了一聲,偷瞪了爺爺一眼,“幫嘛幫嘛,您戳我干什麼。”
她把裙擺攪了起來,挽著袖子幫老人白弄個花草,披垂在后背的長發從肩頭落下,掉到了泥土里。
明無憂趕緊起身。
明老爺子笑罵道:“你這樣幫爺爺做什麼?搗亂還差不多,你去那邊坐著,爺爺自己弄。”
“我換身衣服,弄下頭發幫你!”明無憂招呼彩月上來幫自己收拾。
老人低頭繼續給花草換盆,“和殿下鬧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