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一處雅間內,白笛趴在窗戶邊上,聽得津津有味,臉色無數次變幻,對這故事的精彩程度十足咋舌。
“姐,真的是這樣嗎?”她把身子縮回雅間里,滿眼驚詫地問:“你快與我說說!”
她的對面,明無憂一身淡紫色雪菱紗長裙,手握繡著鸚鵡摘桃的團扇輕輕搖擺,美如皎月生輝,淺笑淡然。
聽到白笛詢問,明無憂略微挑了下眉:“半真半假。”
“快與我說說!”白笛追問,“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
明無憂唇微抿。
她也沒想到,三人成虎,這事情傳的這麼夸張,連小時候的事情都如此繪聲繪色。
像那個富商之事,還真有。
只是傅柔的母親是被傅明廷主動送給富商的,并非傅柔自己上趕著要攀高枝。
當時傅柔不過四五歲,那麼小的孩子,哪里懂得高枝是什麼。
至于接入明家的事情——明無憂當初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傅柔。
那時候的傅柔,渾身臟污,膽小怯懦,可那雙眼睛里卻充滿求生欲望,只想要個能拉她出苦海的人。
于是明無憂做了這個人。
可是漸漸的,傅柔長大了,變貪了,心臟了。
“姐,你快與我說說啊!”白笛還在催促。
明無憂垂下眼眸,也掩去眼底的冰冷。等再抬眸的時候,眼底只有笑意:“都是些流言而已,還是很早以前的,我也不太清楚。”
“咱們說說你鋪子的事情吧。”
明無憂轉了個話題。
這件事情是白笛現在最熱心的事,頓時就勾起了她所有的精神頭。
白笛拉著明無憂訴說李杏林如何如何厲害,短短幾日已經把人手鋪子都找齊了。
鋪子也找好了,還要拖著明無憂立即就去瞧瞧。
……
于此同時,姜府卻籠罩在一片陰云之中。
姜心柔那個樣子被送回來,可把姜家二老嚇了一跳。
等姜心柔醒了之后,二老詢問她怎麼回事,姜心柔只是哭,抽抽搭搭根本不說話。
接著,流言蜚語冰雹一樣砸下。
姜家的生意受到了影響,連著幾日都是門庭冷落,還有好多單子被退了。
姜家二老和姜海不得不投心思在生意上,早出晚歸的拯救鋪子。
那些流言傳的繪聲繪色,他們也免不得和姜心柔生分了一些,連著兩日都沒去看姜心柔,也不知是真的太忙,還是開始躲避。
姜心柔卻知道,如今姜家二老又成了自己最后一棵救命稻草。一旦抓不住,那自己在京城可能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她拖著傷寒,穿著單薄的等在回廊下,任憑婢女怎麼勸說,就是不肯多加一件衣服。
等姜老爺和姜夫人回來的時候,她已經被凍得瑟瑟發抖,臉上毫無血色,腳步踉蹌地撲入姜夫人懷中:“阿娘,他們說的那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阿娘你信我……”
姜夫人其實早年有過一個女兒,年歲不大就被人牙子拐走了。而這姜心柔,和當初的女兒有七八份相似,所以她才和丈夫將她留在身邊。
此時姜心柔一哭,她頓時心疼的厲害,抱著姜心柔好一頓「寶貝」「心肝」的喊,安撫了一陣子。
姜心柔又抽抽搭搭地,將自己那日是徐廣仙所害的事情說出來。
姜家二老一聽,恍然大悟:“必定是她自己身體不適,然后就賴到了你這兒,覺得是你的香害她,然后又報復了過來!”
157、人比花嬌
“肯定是!”姜心柔連連點頭,聲淚俱下:“結果壞了晨陽公主殿下的詩會,才搞成今日這般情況,都是我,都是我害阿爹阿娘成現在這樣,都是我——”
“好孩子,這怎麼能怪你呢?”
姜夫人一頓安撫,親自送她回了閣樓去,請了大夫來看過,盯著姜心柔把藥喝了,才離開。
一離開「女兒」那兒,姜夫人便去和姜老爺商議準備禮物,給徐廣仙道歉的事情。
徐家是官,他們是民,胳膊是扭不過大腿的。
先讓徐廣仙消了氣,至于晨陽公主府那邊,姜老爺若是舔著老臉找人說項,賠個不是,也不是不能。
至于傅柔和姜心柔這事兒,兩老都沒怎麼放在心上。
畢竟他們救人起來的時候,女孩兒早已經失憶了,怎麼能把以前的事情算到現在的姜心柔頭上?
更何況,流言這種東西多是人云亦云,根本不可信。
多半是徐廣仙編排出來污蔑姜心柔的。
再退一步說。
如果姜心柔真的是傅柔還做了那些事情,那麼如今的那位明小姐,那位馬上要成為戰王獨女的明姑娘,怎麼可能從來對姜心柔不聞不問?
姜心柔卻是母親一走,就抹著淚讓婢女也退下。
待到屋中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她拖著身子,打開床邊的小柜,在最下層的錦盒之中,取出銀票。
當初云子墨留給她的銀票,和變賣江州宅子的錢,都在落入江中的時候飄走了。
這些銀票是來到姜家之后,她自己存起來的。
數來數去,不過五千兩。
姜心柔憤怒地將銀票砸到了錦盒里,又到鏡臺前翻了半晌,那些金銀,首飾,所有的東西加起來,恐怕也不過萬八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