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煩意亂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修長的大手壓到了額角,企圖撫平自己的心情。
熏龍涎香,是身份的象征,他自己其實無所謂喜不喜歡,只是一種習慣。
前世她說聞到這種龍涎香就惡心想吐,最憎惡的便是這種香氣!
因為她的這句話,后來他便再不用任何香料。
而如今,她竟說喜歡這香氣。
前世她憎惡的從來不是香料的氣息,而是他這個人吧?
慕容御扯了扯唇,一抹自嘲的笑意一閃而過。
回到行館之后,他吩咐冷驍:“準備一份龍涎香,派人送去明家。”
她如今,應該只是喜歡香氣,也與他這個人無關。
……
明無憂回到明家之后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收到了江州行館送來的錦盒。
當看到那錦盒之中的龍涎香時,明無憂挑了挑眉,“真是直接干脆,早知道就不該說喜歡龍涎香的香氣。”
明無憂垂首想了想,把香料收起,去到桌邊:“彩月,幫我磨墨。”
明無憂捏著袖角,花了一個多時辰,做了一幅畫,角落空白的位置,寫了兩句話,之后,等著那畫紙干了,小心地封了起來交給彩月:“送到行館去吧,交給白嬤嬤,不要交給旁人,知道嗎?”
她歷經前世,深知只有交給白嬤嬤,這東西才能到慕容御的手上呢。
彩月連忙應是,退出去了。
明無憂握著領口內藏著的玉船,在窗邊坐了會兒,想起今日慕容御下意識地說「可」的樣子,唇角泛起笑意來。
前世他們二人有一個糟糕的遇見,后來傅柔還明示暗示,說爺爺的死也與慕容御有關,那一段時光,她的天是黑色的。
對慕容御沒有任何好臉色,也做了許多傷他心的事情,說了許多惡毒的話。
明無憂皺眉,輕輕地吸了口氣。
前世的誤會太多了,還好,今生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她的視線慢慢落到了那錦盒之上。
她對香料,其實是無所謂喜歡和討厭的,但這龍涎香麼……嗅到的時候,總覺得他就在身邊。
她從窗邊起身過去,將那龍涎香點了起來。
……
夜色微涼。
慕容御將京中的密信一一回復,又看過冷驍遞上來的關于貪污案件的奏報后,已經到了深夜。
白嬤嬤捧著一份夜宵送上來,溫柔地說:“殿下,吃點東西再休息吧。”
“嗯。”
慕容御應了一聲,起身活動了下脖頸,邁步往殿內圓桌那邊走。
白嬤嬤慈愛地看著他將那粥吃完了,才笑著說:“方才收到一封信,明家那邊送來的。”
“……”慕容御微怔,掃了一眼白嬤嬤手上的信封,覺得里面的紙張似乎有點厚。
他有些好奇,她會送什麼東西過來。
但是一直沒接。
白嬤嬤知道他在明無憂的事情上,素來糾結,便主動將那信拆開來,遞到了慕容御的手上,“殿下看看吧。”
慕容御沉默了一瞬,便將那折好的紙張拆開來查看,然后看著那紙上的畫作愣了一下。
宣紙上畫著一個戴著半邊面具的男子,靠著樹干閉著眼,手卻緊緊攬著一個紫衣少女的肩膀。
少女伏在男子的懷中睡著了。
畫作的空白處,寫著五月二十觀瀾湖,夜看星海,朝觀晨露。
慕容御的視線,完全沒有辦法從那畫紙上移開。
22、有一些期待
白嬤嬤柔聲笑道:“這是殿下和明姑娘吧?畫的真漂亮,想不到她不但醫術好,水性佳,畫畫也如此厲害。”
慕容御也很意外。
因為前世明無憂從未露過這一手。
白嬤嬤又說:“殿下戴的這面具上的火焰痕跡,她也畫的一模一樣,看來她把那時候的事情記得很清楚呢。”
面具上的火焰痕跡,非常的微小。
若不是白嬤嬤提醒,慕容御都沒看到。
他神色復雜地看著那幅畫,想起她那一日在百善堂與他說「我這兩年時常想起你」。
所以,她說的是真的?
她真的在這兩年里時常想起他?
明明早已經想好,不要和她有任何牽連,現在竟然都忘了。
他想,其實白嬤嬤那天說的話不錯,沒有發生的事情,都是可以阻止的。
她前世那麼憎惡他,是因為行館失身,以及諸多誤會。
如今沒了失身那回事,她不會那麼憎惡他,是不是連他們之間的事情,也可以重來?
或許她現在對他還沒有那麼多的喜歡。但時日久了,誰又能保證她不會喜歡自己?
這個想法,讓他的心情有點兒激動。
慕容御的手忍不住落到了那副畫作少女的臉上,他開始有一些期待,可是轉瞬他就想到,自己派人送了龍涎香過去。
這樣……她有了喜歡的龍涎香,豈不是不必再找他去單獨待一待?
慕容御皺了皺眉,忽然有些后悔,覺得自己先前太沖動了。
……
卻說云子恒和云子墨回家之后,立即照著明無憂給的方子抓了藥煎好。
狐尾草也用了。
那狐尾草真是離譜的過分,拿著的時候便覺得惡臭一片,煎藥之后,整個別館里面全是那種狐臭味,臭的讓人無法忍受。
至于那煎出來的一碗藥,更是讓人聞一下便要作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