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試圖去改變他的性子,她覺得這樣一點都不好,冷冰冰的不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可他自小聰明絕頂,遠遠超過同齡人一大截,未過幾年讀的書便比她還要多,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插手干涉他。
直到后來生下恒兒,她才終于找到了做母親的快樂。
恒兒很黏著她,愛哭愛撒嬌。和他一點都不一樣,但她很喜歡,特別特別喜歡,甚至漸漸淡忘了自己的長子,幾月不見也不怎麼想念。
可那時她心里還是有他的,就算他與誰都不甚親近,但他依舊是她的孩子。
直到那日他抬手指向她,當著婆母和夫君的面供出是她的貼身婢女害死了那個孩子,使得她一瞬間成了眾矢之的,她開始痛恨他憎惡他,恨不得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他。
明明她殺那個孽種都是為了他好,他非但不領情竟還偏幫外人,她無法原諒他的背叛!
他每每出去打仗她都暗暗祈禱希望他能死在外面,好讓恒兒繼承王府,可每次傳來的都是大捷的喜訊。即便寧王府因此日益昌盛,可她依舊厭惡著他,這種厭惡在他娶了處處與她作對的云嫣然升到了頂峰。
“你來干什麼?”林氏狠狠瞪著他,語氣冰冷的道。
蘇鈺沒應聲,竟撩袍坐在了她對面。
母子兩人四目相對,沒有絲毫溫情。
林氏正要惡語相向,蘇鈺突然開了口,“蘇恒已被我發配至延西。”
林氏瞳孔一縮,延西是大越的極西之地,那里貧瘠荒蕪,幾乎一年四季都有大風,聽說冬日冷得甚至能把人的耳朵凍掉!
林氏豁然而起,指著蘇鈺破口大罵道:“你好狠毒的心腸,他可是你的親弟弟啊,你怎麼下得去手!”
蘇鈺不語只笑,殺意彌漫的眸光讓林氏眼皮顫了顫。
“你對自己的親兒子親孫子都能狠下心腸,更何況區區兄弟而已。”
林氏的身子明顯晃了晃,撐著桌案勉強保持站立,眼神卻已經因為心虛而失了凌厲,“你……你說什麼……”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為了加害嫡親孫兒,甚至不惜利用親生女兒,與你相比我做的這些又算什麼?”
林氏心中最后的僥幸也煙消云散了,蘇鈺竟什麼都知道了!
她怔怔的抬頭望向蘇鈺,蘇鈺牽唇冷冷開口:“那件衣物未等送到墨兒身前便已被發現。”
林氏癱坐在榻上,“咬牙切齒的問道:“那你為何要忍到現在才挑明?”
蘇鈺竟勾唇笑了起來,戾王一笑,閻羅殿開,林氏心中升起恐懼,開始后悔起來。
“自然是為了給你帶個口信。”
蘇鈺看著林氏,語氣平緩漫不經心的道:“蘇恒不堪發配之苦,試圖逃走,已被押解的士兵就地斬殺。”
大越律例,反在發配途中試圖反抗逃竄者一律以謀逆罪論處,就地問斬,無一例外!
林氏眼中的光仿佛在瞬間被風熄滅了,眸中黯淡無光,灰蒙蒙的一片。
她靜默了許久似才從真相中回過神來,突然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聲,“蘇鈺,你個畜生,我要殺了你!”
她朝著蘇鈺飛撲而起,蘇鈺站起側身,林氏撲了一個空重重摔到地上,猶如瘋婦一般坐在地上嚎哭。
蘇鈺只冷眼看著,沒有一絲觸動,“蘇恒不是我害得,而是你,是你害死了他。”
蘇恒伙同昭王謀逆,甚至還曾想下毒弒兄。可即便如此蘇鈺還是留了他一條性命。
可林氏不該將手伸到蘇染墨身上。
“你要殺我的兒子,我為何不能殺你的兒子。”他的每一個字眼都冷若冰凌,刺得林氏遍體生寒,“若非你心生歹意他本可以在皇陵安穩的活著,是你親手將他推入了地獄,要怪便怪你自己吧!”
“啊!!!”林氏聲嘶力竭的怒吼著,喉嚨刺痛,啼血質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當初為保你的世子之位不惜謀害他人的性命,你竟如此對我,你的良心何在啊!”
蘇鈺居高臨下的看著臨死,眉心微微蹙起,想不知道直到今日林氏竟還在自欺欺人。
他毫不留情的拆穿她的謊言。
“為了我的世子之位?且不說我自由在祖母身邊長大得祖母庇護,父王那時便已將軍中大印交予了我,一個未開蒙的孩子能奪走我的世子之位?
你只是嫉妒側妃得了父王的寵愛,嫉妒她的出身比你好,擔心有朝一日她會騎到你的頭上。
所以你要除掉她的孩子,你要除掉她,你做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你心思歹毒卻又不愿承認,便將這一切怪罪在我身上,不過是讓自己心安理得罷了。”
“你胡說!你胡說!”林氏眼神飄忽,捂著自己的耳朵尖叫著,愈加瘋癲。
蘇鈺邁步上前,冷冰冰的俯視著她,“你擔心蘇恒不與你親近,便不許父王帶他出去歷練,這才使得他眼高于頂一事無成!
你為了榮華權勢將悠兒送至太后娘娘身邊,又為了加害墨兒而心安理得的利用她。
從始至終你都是一個自私自利只考慮自己感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