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無希望了。
蘇恒沒說話,眸光陰森莫測,不知在想些什麼。
只有蘇悠道:“母妃,圣命難違,即便您對清瑤鄉君不甚滿意。但這是陛下賜婚,府中必須要重視才可。”
她對清瑤鄉君雖無甚好感,但她是長兄選定的人,更是陛下親封的寧王妃,無論如何她們都應給予重視。
林氏看著端莊賢淑的女兒,咬著牙擠出一抹笑,“這是自然。”
這個逆子敢背著她進宮請旨,還想讓她好生操辦婚事,簡直白日做夢!
就算她不能抗旨,她也不會讓云嫣然舒舒服服的進門!
……
金府也剛接到圣旨,眾人一時暈暈乎乎的。
金老太爺呆呆坐在椅上,神情頗有些不知所措的,他不是剛剛表態不反對嫣然與蘇鈺來往嗎?
這……這怎麼就下旨了?
其他人卻都很高興的圍在云嫣然身邊道喜。
這些時日蘇鈺對嫣然做的事他們都看在眼里。雖說還對寧王府有些顧及,但世上之事哪能萬全。
對他們來說,只要嫣然開心就好。
金氏又是高興又是惆悵,更多是慌亂,“嫁衣還沒準備好呢,還有嫁妝,還有陪嫁的人,哎呀,這可怎麼辦呀!”
“娘你別急,圣旨中并未提及成婚的日子,可見還是要交由我們自己來定,慢慢準備就是。”云嫣然相對是最為平靜的一個,反是輕聲細語的勸著金氏。
“怎麼能不急呢,你不知道這成親的瑣事可多了。”說完金氏忙求助兩位嫂嫂:“大嫂,二嫂,最近可得勞煩你們一起幫我了。”
“瞧你這話說的,嫣然不和我們的親女兒一樣嘛,她出嫁我們這兩個做舅母的怎麼能袖手旁觀呢!”白氏沒有女兒,本就很喜歡這個外甥女,經過金寒時科舉一事,更是拿她當親女兒一般疼。
“二弟妹說的是,咱們是一家人,我們自責無旁貸。”
三個女人嘰嘰喳喳的議論起嫁妝的事,金誠則和金寒時研究起需要宴請的賓客名單,只有金老太爺滿臉神傷。
這些人都沒有心的嗎?
云嫣然看出金老太爺的惆悵,正欲上前安慰,得知蘇鈺在府門外等她,便先行出門去尋蘇鈺了。
金寒時見狀,桃花眼一瞇,笑著道:“祖父,這下您看出來了吧,女大不中留,還是孫兒好,能一直在您身邊盡孝。”
金老太爺冷哼一聲,沒好氣的道:“你在我眼前有什麼用,看著反是厭煩!
有本事趁早娶個媳婦回來,給我生兩個重孫兒還行。”
金寒時:“……”
果然人死于話多啊,他還會消停瞇著吧。
……
蘇鈺的人生鮮少有過歡喜的時刻,所以他并不知該如何與人分享。
他記得他第一次單獨帶兵打了一場勝仗,他無疑是歡喜的。
少年人意氣風發,他帶著笑策馬回營。
可父王卻只冷冷看著他,問他這一場戰役傷亡了多少士兵。
他至今還記得父王看他的眼神,冰冷漠視,父王告訴他,一將之成乃是用萬名士兵的血肉堆出來的。
只要士兵有傷亡,那就是為將者的失敗,是不值得慶祝的勝利。
可戰爭不會沒有傷亡,所以即便勝利也不值得歡喜。
漸漸的他便不知歡喜為何物了,更不知歡喜時該如何與人來說。
恍惚之際,他看見一道輕盈的身影自金府大門中走出。
她雙手淺提著裙擺跨過府門,繡鞋上的芙蓉花栩栩如生,衣袂蹁躚,她仿若精靈仙子逆著日光,腳踩著繁花朝他而來。
她裹挾著天上的日月星辰、凡塵的鮮花雨露,帶著世間所有美好義無反顧的扎進了他的深淵中,為暗無天日的貧瘠之地,傾瀉了無數光芒。
他啟唇,噙笑,墨眸中似斂盡浩瀚星辰。
或許他的歡喜已無需言說,因為日后有她的每一日都會如今日這般生機盎然。
……
林氏繼續養病,全然沒有要著手籌備婚事的樣子。
可蔣婉晴卻提不起一點幸災樂禍的心思,表哥迎娶云嫣然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她如何能與圣意對峙。
林氏見她這兩日郁郁寡歡,嘆聲道:“婉晴啊,我是真心喜歡你,想讓你留在王府陪在我身邊,可你也看到了,如今我也實在無法了。”
蘇鈺自小與她離心,她本想著讓蘇鈺迎娶蔣婉晴,好拉近母子距離。
蔣婉晴若想在府中立足自要仰仗她,這樣她就相當于控制了蘇鈺的后院,只沒想到竟被他人捷足先登。
看了一眼神色憔悴的蔣婉晴,林氏握著她的手道:“悠兒常年不在我身邊,我也想有個貼心的人陪著,你就別回潁州了,留在府中吧。
不瞞你說,恒兒也馬上就要與錢府的小姐定親了,屆時你還要幫襯我才是。”
蔣婉晴抿唇笑笑,頷首應下。
林氏見她乖巧,聲音放得更柔,“縱使那云嫣然入府,我也不會讓她摸到王府大權。
其實王妃什麼的不過名分而已,這個府中還是我說了算的,我想疼誰便疼誰。”
“姨母說的是。”蔣婉晴含笑應著,陪著林氏坐了一會兒后才離開。
出了林氏院中,蔣婉晴臉上笑意盡失,眼中一片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