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君的呼聲若比帝王還高,那便是大不敬的罪過。
云嫣然冷眼望著春風得意的昭王,唇角微勾。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前世太子所承受的委屈如今也該換昭王來嘗嘗了。
希望他回宮后還能笑得這般開懷!
……
昭王進宮與宣平帝復命,可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今日父皇興致不高,對他不若平時那般親厚,目光甚至還莫名透著些許冷意。
昭王不明所以,復命之后便去了薛貴妃的長春宮。
薛貴妃正在喝靈芝血燕,聽聞昭王委屈的抱怨,她玉手一抖,手中的白玉瓷碗掉落在地,瞬間裂成無數碎片。
昭王本還在抱怨宣平帝對他連句褒獎也無,誰知素來冷靜沉穩的母妃竟也突然失態。
薛貴妃目光冷戾,陰森的目光不像在看自己兒子,反倒像在看仇人一般。
昭王有點被嚇到了,不由怔然道:“母妃,您怎麼了?”
“怎麼了?”薛貴妃聲音更冷,透著森森寒意,“我是怎麼交代你的?我讓你走個形式無過便好,誰讓你如此盡心竭力了?”
“母妃,兒臣得百姓敬仰,這不好嗎?”昭王想不明白,茫然不解。
薛貴妃冷冷看著他,怒其不爭的問道:“那你覺得是百姓的敬仰重要,還是你父皇的圣心重要?”
昭王愣了愣,旋即想清了其中利害,臉上滿是驚慌之色,“母妃,我……我沒想那麼多,我只想將事情做好,把蘇容的功勞都搶來……”
“蠢貨!”薛貴妃嫌惡的斥聲道,“你父皇正值盛年,最忌諱的便是皇子專權。
你父皇雖不喜太子,但心里未必沒有一桿秤。
太子做了那麼多事依然低調,而你不過施粥而已,卻引得百姓高呼跪拜,你還真是蠢啊!”
“母妃,那兒臣該怎麼辦?父皇是不是已經開始懷疑兒臣了?”
看著昭王驚慌失措的樣子,薛貴妃臉上嫌棄之色更重。
出了點兒事便自亂陣腳,心機手腕還差得遠!
她深深斂眸,若有所思起來,“不過今日之事透著些古怪。”
昭王不過代替圣上給災民施粥而已,賑濟災民的事并非昭王所為,何至于讓百姓感激涕零。
最重要的是,這原本是她為太子量身定做的陷阱。可如今卻轉而落在了昭王頭上,怎麼會有如此湊巧的事?
“母妃,您懷疑有人陷害兒臣?”昭王似終于找到了宣泄情緒的出口,將恐懼與懊惱化為了憎怒,“是不是蘇容那個病秧子?
他故意裝病引我前去,想趁機陷害我是不是?”
薛貴妃一時也拿不準,為了避免走漏風聲,她未與任何人透露此事,蘇容便是機智若妖也不可能未卜先知,此事還需再行查驗,以免讓人鉆了空子。
“此事再議,先別沖動行事。”
可此時昭王卻已是怒火中燒,認定了罪魁禍首便是蘇容,哪能聽得下這些話。
他不去招惹蘇容,那個病秧子倒是算計到他身上了,真是可惡!
這筆賬他記下了!
……
東宮。
蘇容披衣而坐,寬大的衣袍襯得他越發清瘦羸弱。但他看著對面男子目光卻燦若星辰。
“寧王來此不怕被人懷疑?”
蘇鈺的神情是萬年不改的清淡涼薄,只淡淡回道:“殿下身體不適,陛下已將賑濟災民一事交給我了。”
太子染病,經此昭王一事,宣平帝不敢再將此事交給皇子,思來想去蘇鈺便成了最合適的人選。
蘇鈺身為皇室親王,身份足夠尊貴,卻又因性情冷漠而與眾皇子無甚交情,不必擔心哪個皇子從中獲利。
且蘇鈺還與負責此事的金家關系匪淺,溝通起來想必也方便得多。
蘇容聞后不由一笑,父皇聰明一世,若有朝一日得知蘇鈺選擇了自己不知會作何感想。
不過他心里一直有個疑問,“若本宮未染病臥床,如今被父皇懷疑的是不是就是本宮了?”
見蘇鈺不置可否,蘇容困惑更深,“那王爺又是如何知曉的?”
蘇鈺輕挑了下眉,自不會將自己身后的小軍師告訴蘇容,便調轉了話題道:“這是昭王第一次栽跟頭,定氣惱不已,殿下日后更要小心謹慎了。”
蘇容偏頭打量著蘇鈺,無奈彎唇,“可我怎麼覺得寧王好像有點樂見其成的樣子?”
這麼明顯嗎?
蘇鈺掩下眸中隔岸觀火的打算,墨眸幽暗,聲寒似霜,“一步錯步步錯,狗急會跳墻,人急了便會一錯再錯。”
雖然不知她為何這般痛恨昭王,但只要是她所惡,便是他所憎。
博她一笑,何事不能為。
……
醉仙樓的雅室中,陳御史陳濯正襟危坐,桌下交疊雙手卻不安的揉搓著衣袖。
他不敢抬頭,因正對面坐著的便是曾經讓他魂牽夢縈的金小姐。至于她身邊的白氏和金寒時已被他無意識的屏蔽了。
白氏設宴自是為了感激陳濯輔導金寒時的學業。而金氏卻顯得有些神思恍惚,酒過三巡,白氏給了金氏一記眼神,金氏才放下筷箸,小聲開口道:“陳大人,有件事我想與您打聽一下……”
陳濯也連忙端正坐姿,正色道:“金小姐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