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還想再壓一壓,如今卻是不成了,便只能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是我小女的院子,也不知如何就失了火,至今人還生死未卜。”
江和睨他一眼,一邊招呼著手下弟兄幫忙救火,一邊冷冷道了句,“看來宋大人是關心則亂了,否則定也會隨之撲火。”
說完,一挽袖子加入了撲火的隊伍。
不知是被烈火灼烤,還是被人譏諷所致,宋清君臉皮滾燙,心里卻是更加怨恨起宋嫣然來。
以前他是何等的清雅君子,如今他的名聲全都被宋嫣然給毀了。
這個逆女,死不足惜!
東邊的天際泛出一抹淡淡的曦光,火勢在宋府眾人和京兆府衙役的齊心協力之下終是弱敗下來。
宋嫣然轉身,對著蘇鈺盈盈一禮,含笑道:“王爺,我要先失陪了。”
少女眸光清亮,染著些狡黠還有點點興奮,終是有了尋常少女該有的活潑。
蘇鈺緩緩牽起了嘴角,眸中蕩漾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寵溺,“去吧。”
淡淡兩個字,卻在月色與火光之下染了溫度,也因為變得繾綣溫柔起來。
火勢漸弱,可江和卻在心里深深嘆了一聲,這麼大的火,宋三小姐怕是不成了……
可就在此時一直低落沉寂的宋茹兒卻突然指著前方,神情的激動地道:“三妹妹,那是三妹妹!”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火光之中有一道削弱的身影踉蹌而來。
宋茹兒最先跑了過去,待看清當真是宋嫣然,眼中不禁有淚花閃過,“真的是你三妹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二姐姐,謝謝你。”聲音雖輕,但卻是真誠的。
偌大的宋府只有宋茹兒一人是關心她死活的,這份情誼她會記著的。
少女的衣衫半濕不干,身上臉上滿是黑灰,她疲憊的依著宋茹兒,似隨時都會昏倒一般。
宋安然定定的看著她,想在宋嫣然臉上尋到她想看到的傷疤,只可惜她臉上雖臟兮兮的,但似乎并無血污。
宋安然心里滿是失望,這賤丫頭的命也太大了,竟這樣都死不了!
“宋三小姐,你還好吧?”江和是個二十余歲的青年人,還沒有被時間打磨成鐵血心腸,對這個苦命的少女,不禁心生憐惜。
宋嫣然艱難的點點頭,就在宋清君琢磨著該如何適度的表現一下父女之情時,宋嫣然卻突然含淚看著江和,聲音低啞。即便滿臉黑灰也掩不住那雙美眸的光彩。
她如同林間受了傷的小鹿,無助哀鳴,讓人的心都要跟著碎了,“有人要害我,大人救我……”
第77章 迷藥
金氏又幾乎一夜未眠,早早便醒了。
她未驚動旁人,自己起身梳洗更衣后,便推開房門走進了薄曦之中。
因金老太爺信奉時間便是金錢,是以金家男兒秉持祖訓,起得都早。
金老太爺和金誠在院中練太極強身健體,金寒時也早早起身讀書,見金氏走來,金老太爺忙道:“你怎麼又起得這般早,快回去再睡會,在自己家睡到日曬三竿都無事。”
眾所周知金家的規矩是給男人用的,女子在金家只信奉一個原則,開心就好。
“睡不著了,便出來走走。”金氏搖頭笑笑,只笑意顯得有些勉強。
“小妹定是又在擔心嫣然。”
金誠嘆了一聲,莫說小妹,他們最近也寢食難安,“嫣然獨處豺狼之窩,誰能不擔心啊。”
忽聞一陣肉香,幾人順著香氣望去,便見金寒時一手執書,一手拿著肉夾饃,吃的正香。
見他們往來,金寒時抽抽嘴角,不大自然的笑了笑,“你們也要吃嗎?”
金誠冷哼一聲,吹著胡子道:“你還吃得下去?你就一點不擔心嫣然嗎?
虧得嫣然同你最親,沒良心的東西!”
金寒時被罵的面色訕訕,小聲嘟囔了一句,“嫣然在宋府誰危險還不一定呢!”
“你嘟囔什麼呢?”金誠擰眉問道,若非看在他要科舉的份上,非要揍他一頓不可。
反是金老太爺精明的瞇了瞇眼,開口問道:“寒時,你是不是又和嫣然密謀什麼了?”
金氏回金府當日,金寒時便已被「三司會審」了一番,他沒經住各方的壓力,將宋嫣然賣了個徹底。
在聽聞宋嫣然一早便未雨綢繆讓他賣了田莊房產、甚至就連宋清帆也是宋嫣然策反的后,金老太爺和金誠的表情都是一樣的震驚。
而他也不可避免了挨了一頓臭罵,說他知情不報,甚至已經為他預約了一頓毒打,待他秋闈結束父親也要從江南回來了,屆時這頓打怕是少不了了。
金寒時連連擺手,金老太爺正欲再逼問兩句,金氏忽然望著宋府的方向,皺眉道:“那里怎麼有如此濃重的煙霧?”
金家雖富貴,但官民不同坊,是以金家與宋府距離甚遠,跨了好幾個坊。
幾人也順勢望去,金誠隨口道:“看樣子應是哪里走水了,最近都未降雨,天干物燥的,咱們府上也得小心些才是。”
只有金氏仍舊不安的盯著未散盡的濃煙,心中惴惴。
那方向看著好像是宋府啊……
就在金氏自我安慰時,有人叩響了金府大門,門人在聽到消息后大驚失色,慌忙跑來院中稟告,見眾人皆在,門人聲音顫抖的道:“老太爺,京兆府來人了,說是表小姐的院子走水了,請咱們府上派人去宋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