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也是眼淚汪汪,擦著眼角,拉著兩人道:“誰都不怪,要怪就怪宋清君那卑鄙小人太會偽裝,把咱們都給騙了。
以后咱們一家團聚,小妹回了娘家豈不比在外瀟灑自在!”
這一邊姑嫂三人含淚而語,另一邊金寒時與宋嫣然兄妹兩人正在后院亭中相對而坐。
“嫣然,你有何打算?這宋府乃虎狼之窩,更何況如今你已將宋清君得罪死了,他豈會讓你好過。”宋嫣然畢竟姓宋,無論宋清君做了什麼豬狗不如之事,他依然是她的父親。
子從父命,此乃天理,金寒時擔心宋嫣然會吃虧。
宋嫣然卻只勾唇笑了笑,顯得渾不在意,她稍稍偏頭眨眼望著金寒時道:“表哥只管記得幫我打掃一間院子出來就好。”
金寒時挑挑眉,“看來你已胸有成竹了?”
宋嫣然彎起唇角,正欲再說,視線掃到來人身影,眸光沉了沉,道:“表哥等我一會兒。”
宋清帆鐵青著臉色走來,宋嫣然卻對他莞爾一笑,“伯父來了。”
“哼。”宋清帆鼻中發出一聲怒哼聲,懶得再瞧這死丫頭得意洋洋的嘴臉,開門見山道:“我已幫你做了證,錢可以給我了吧?”
“當然。”
宋嫣然拿出早已備好的銀票,痛快的讓宋清帆都不禁驚訝。
即便此時宋嫣然反悔宋清帆也拿她沒有辦法。但宋嫣然深諳若不能斬草除根,便不能將人逼至窮途末路,否則勢必會激起對方反撲。
如今娘親剛脫離宋府,這個節骨眼上不能出事。
況且不用她出手,以宋清君那睚眥必報的性子也不會讓宋清帆一家好過。
更何況宋海已經形如廢人,不值得她再出手了。
“你倒還算守信。”宋清帆捏著銀票,心中怨恨卻仍未平息,想他堂堂族長之子,如今卻淪落這般地步。
“宋嫣然,慧極必傷,你小小年紀心機便如此深沉,當心日后有報!”宋清帆似是不甘心就這麼走了,臨行之前非要咒上一句才能心安。
金寒時皺眉走到宋嫣然身邊,看著宋清帆的背影問道:“嫣然,他是怎麼回事?”
宋嫣然輕描淡寫的將事情大致交代了一遍,金寒時再度被自家小表妹刷新了三觀,“你還會帶人去賭坊了?”
“表哥小聲點兒。”宋嫣然嗔瞪他一眼。
金寒時將扇子抵在自己唇上,臉色卻依然凝重,他上下打量著宋嫣然,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是該夸表妹蕙質蘭心,還是該贊你神機妙算呢?你是如何想到從宋海身上下手的?”
宋嫣然之所以在宋海身上布下這麼大的棋局,一是因有前世的大仇在,二便是為了控制宋清帆,將他變成宋清君身邊最大的暗樁。
只沒想到宋清君比她下手更快。若無這些籌謀,今日怕是要麻煩許多。
陳御史畢竟是外男,他救了母親依然于理不合,至于寧王……
宋嫣然嘆息一聲,他的處境也不容樂觀,她不想牽連他。
“表哥。”宋嫣然低垂著頭,輕輕喚了一聲,她盯著繡鞋上的珠花出神,突然問了句,“表哥,我是不是真的很像宋清君?”
金寒時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你自然還是更像姑母。”
宋嫣然搖搖頭,輕抬螓首,那雙總是清冷堅定的眸子倏然如破碎的琉璃,光暈支離,“我說的是心腸,我們其實骨子里是一樣的,涼薄、冷血,未達目的不擇手段。”
自重生后她滿心想的都是復仇,她將宋清君視作生平最痛恨之人,可今日宋清帆一番話卻點醒了她。
她處心積慮,所做之事其實又與宋清君有什麼區別呢,她終究還是變成了自己最厭惡的人。
頭頂倏然傳來一陣暖意,金寒時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笑得溫柔似暖陽,“虧我還以為你聰明,不想還是那個小傻瓜。”
他沒勸他什麼,反是舉了個例子,“南疆時常騷擾大越邊境,搶劫錢糧,殺我子民,是否可恨?
寧王爺率兵擊退南疆,不知殺俘多少南疆士兵,他覺得他也是惡人嗎?”
宋嫣然眼瞼微顫,他不僅是越國的王爺,更是岐山百姓的庇護神,他是神袛,怎會是惡人?
“當別人舉起屠刀時,我們也只能隨之如此,這并非作惡。而是自保,兩者是全然不同的,明白了嗎?”金寒時耐心又溫柔,眼中溢滿了兄長的疼愛之情。
宋嫣然彎彎唇角,也覺自己有些矯情了,她實在是太痛恨宋清君了。所以一想到自己身體里流著與他一樣的血便會覺得自己都是讓人厭惡的。
“我知道了表哥,我不會再鉆牛角尖了。”
金寒時輕舉扇子輕輕敲了敲宋嫣然的頭,“你呀,這顆小腦袋里就是想的東西太多了,待你回金府我非要好好給你洗洗腦袋不可!”
宋嫣然忍俊不禁,兄妹兩人相視而笑,藏在暗處的墨東卻不禁心里泛酸。
嘖嘖嘖,這也不知道說什麼呢,兩人笑得這般開心,又是摸頭又是說笑的,表哥表妹這種關系真是越想越曖昧,主子好可憐哦。
金家抬著一列嫁妝浩浩蕩蕩的回了金府,兩人義絕之事鬧得城中沸騰,許多人都出來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