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一籌莫展時,忽有人在身后輕喚了一聲「伯父。」
宋安然推開房門走了出來,面色與宋清帆一樣凝重,“如何了?”
宋安然是知情的,所以才能在馬車壞了時開口提議,讓金氏留了下來。
宋安然、宋清帆、劉氏,他們都是這個計劃中不可缺失的一環。
宋清帆搖搖頭,低聲道:“里面沒有動靜,你伯母也不見了。”
“什麼?”宋安然不禁愕然,她皺著柳眉思忖片刻便徑自走上前,抬手叩響了金氏的房門,“母親,您睡了嗎?”
屋內久久未有回應,宋安然一咬牙,干脆將房門推開。
金光寺的客房并不大,足以一目了然,屋內雖然沒有燃燈,可借著門外皎皎月色也能看到一清二楚,屋內空空蕩蕩,分明一個人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宋安然震驚的喃喃自語,宋清帆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就在兩人錯愕失神時,宋清君也終于趕來了金山寺。
他出發的雖早,但因他是文人不會騎馬,只能乘著馬車趕來,寺中小沙彌方將他引來客院,便見宋清帆與宋安然立在屋門前發呆,眉心便是一蹙。
遣走了小沙彌,宋清君方才皺眉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父親!”一看見宋清君,宋安然便仿若找到了主心骨,忙扯住宋清君的衣袖,面露驚恐,“父親,金氏她不見了!”
宋清君心里咯噔一聲,轉瞬之間腦中思緒已然翻轉萬千,“先回房再說!”
這個計劃宋清君已經籌備許久了,金氏的馬車壞了,他不辭辛苦特來金光寺接她,結果卻不曾想竟撞見了金氏與人私通。
這不僅全了他體貼夫人的好名聲,更徹底掌握了主動權,金家若不想讓金氏名聲盡毀,便只得任由他拿捏。
可好端端的,人怎麼會消失不見!
“到底怎麼回事,把事情詳細與我講來。”
宋清帆將事情經過一一道來,他也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里,“我明明親眼看見趙人杰進了金氏的屋子,一切都好好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屋內死一般的靜寂,宋清君左手撐著額,沉斂著眉目,右手手指一下一下的叩擊在桌案上。
金氏喝下了迷藥輕易不會醒過來。更何況劉氏也消失不見了,這就不存在趙人杰拐走金氏的可能,剩下的便是最危險可怕的一種答案……
宋清君的手指停頓了動作,宋清帆和宋安然的心卻反是提了起來,皆不安的望著他。
“最壞的可能便是有人救走了金氏,還綁走了趙人杰的和堂嫂。”宋清君一字一頓,冷冷道來。
宋清帆一時血色皆無,哪里還能坐得住,“那豈不是全完了,我們該怎麼辦?”
見宋清君不說話,宋清帆頓時急了,“君堂弟,當初你可是拍著胸膛與我保證此事十拿九穩,一本萬利。
如今出了如此紕漏,不僅你堂嫂下落不明。若金家得知此事去官府狀告我們,我們可就全完了!”
宋清帆眼底微微泛起血色,聲音漸冷,“君堂弟,這些事可都是你指使我做,我如何不要緊。可若我背了官司,海兒的前途可就都完了!”
宋清君抬起眸子,冷冷看著宋清帆,“堂兄現下與我說這些是何意,是要與我劃清界限嗎?”
宋清帆沉而未語,宋清君幽幽勾唇,冷冷笑道:“聯系趙人杰的人可是你,他與我私下里一面都未曾見過,他若招供又與我何干?”
“宋清君,你算計我!”宋清帆拍案而起,先是勃然大怒,旋即便只剩下驚懼。
從始至終事情都是他一個人辦的,就算他反咬宋清君也沒有證據。
難怪宋清君還能這麼冷靜,原是從一開始宋清君便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準備。而此事若當真鬧開,最后竟只能由他一人頂罪!
宋清帆后悔了,他竟妄想與虎謀皮,他以為自己足夠精明,可又哪里比得過混跡朝堂多年的宋清君!
“堂兄勿急,你我兄弟之間何來算計一說,明明是堂兄先急著與我劃清界限的。”宋清君不緊不慢的開口,安撫著宋清帆道:“事情還遠未到那個地步,堂兄稍安勿躁。”
宋清帆深知他現在已與宋清君綁死了。若不想淹死就只能護好宋清君這艘船。
他悶悶坐下,語氣不善,“人都丟了我怎能不急,屆時若那趙人杰招供我們買兇要玷污金氏的清譽,莫說金家的財產了,我們只怕都得攤上官司!”
宋清君聞后卻是冷然一笑,牽唇道:“空口無憑,他說的便是真的嗎?
我還說是金氏與趙人杰茍且在先,為了與我和離才故意鬧出這麼一通苦肉計呢!”
宋清帆一愣,“堂弟有了對策?”
宋清君瞇了瞇眸子,眼中寒光爍爍,“你我先起身回城,暫時在城門附近找個地方落腳,明日城門打開我們便即刻進城。
我先去金家拖住他們,你則去官府門前等著。
若我一個時辰還沒去找你,你就擊鼓報案……”
聽著宋清君有條不紊的交代,宋清帆佩服他心機的同時又感到一陣可怕。
對自己同床共枕十余年的妻子竟能算計到這一步,甚至早在金家趕走趙人杰時,他便暗自留意,以備不時之需,這等心機智謀實在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