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濯上前將金氏抱起,懷中的女子輕飄飄的,像一片羽毛,似乎刮起一陣風便會將她吹走。
陳濯咬了咬牙,他說什麼都不會讓她如浮萍柳絮,任人欺凌。
房門突然被人叩響,墨西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進來。”
墨西推開門,順手又將被點了穴位的劉氏一并推了進去。
劉氏趴在地上,眼珠亂動,勉強看清屋內幾人,臉色肉眼可見的漸漸泛白。
“要殺了嗎?”蘇鈺掃了她一眼,語氣平淡無波,就好像在說要吃飯嗎一般自然。
劉氏更是被嚇得瑟瑟發抖,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
宋嫣然眸光冰冷的在她身上劃過,冷聲道:“帶她一同走!”
幾人離開了客院,墨西將門窗重新關好,好像方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守門的僧人發現這一行人忙上前詢問,寧王掏出令牌在僧人眼前晃過,嚇得那僧人連忙作揖行禮,“參見寧王爺。”
蘇鈺也不多話,知道:“開門,今日之事莫要與他人言說。”
出家之人本就不該理會世俗之事。更何況還有寧王吩咐,那僧人連連應下。
幾人走下臺階,恰好劉叔也駕著馬車趕來,方一停下金家大老爺金誠便從馬車上跳下,焦急的跑了過來。
看見宋嫣然好好的站在那,先是松了口氣,可當視線落在陳濯懷里時,先是擰眉上前,待看清真是金氏后不禁大驚失色,“妹妹!”
他忙從陳濯懷中接過金氏,連聲詢問,“這是怎麼回事,嫣然,你娘她怎麼了?”
懷中的人驟然消失,冷風襲來,吹得陳濯心里空落落的,有種酸澀彌漫開來。
“大舅舅,你先帶娘親上馬車,回去的路上我一點點告訴你。”
金誠雖急,但也只得點了點頭,抱著金氏上了馬車。
陳濯心知此時他沒有再留的資格,便道:“宋小姐,若有需要隨時去府中喚我。即便對簿公堂我也不會放任這些人卑鄙的行徑!”
宋嫣然斂衽行禮,“多謝陳大人。”
陳濯策馬離開,夜色中一時只剩宋嫣然與蘇鈺二人,兩人相視而立,地上的影子卻依偎交融。
宋嫣然方一屈膝,便被蘇鈺抓住了手臂,清冷的聲音在她頭頂傳來,“也要那般拜我嗎?”
蘇鈺將她提起,語氣淡漠,“不必了,我不需要你來拜我。”
可宋嫣然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感謝他,他是王爺。而她只是一個小小的臣女,她似乎幫不了他什麼,更無法為他做什麼,就只能以此來表達謝意了。
“王爺大恩小女謹記在心。”宋嫣然自己都覺得這感恩的話聽起來空洞乏味,毫無誠意。
蘇鈺睨她一眼,輕輕「嗯」了一聲,“那便記著吧。”
日后也好想想該如何去做。
“先回去吧,有什麼事日后再說。”
宋嫣然點點頭,正欲轉身,蘇鈺突然開口喚住她,看著少女清瘦脆弱的臉龐,唇瓣抿動,開口道:“想哭便哭出來,不必憋著,改日我再帶你去吃糖。”
宋嫣然頓時只覺得眼眶一熱,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突然間就失去了控制,她的確想大哭一場,將前世今生所有的痛苦全都哭出來。
可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抬手,慌亂的擦了一把臉,扯出一抹笑來,道:“好,待解決此事后,我做東請王爺。”
“好。”
蘇鈺沒有拒絕,頷首應下。
他站在冷月清輝中,一直目送著宋嫣然的馬車離開,方才轉身望向林中,冷聲道:“出來吧。”
靜寂一瞬,下一刻林中傳來腳踩枯枝斷裂的聲響,一玄色身影自暗處走出,如攜裹陰郁的黑暗,壓抑得讓人喘不上氣來。
薛澤瞇了瞇眼,唇角微挑,“寧王爺好耳力。”
蘇鈺冷眼看他,質問道:“你來做什麼?”
薛澤朝著馬車的殘影望了望,不答反問,“她怎麼了?”
蘇鈺蹙了下眉心,牽過夜煞的韁繩,翻身上馬,冷冷俯視著他,“本王與你說過,不要再接近她,本王的事她一無所知。”
薛澤雖只能仰頭看著蘇鈺,氣勢卻一絲不弱,噙了抹冷笑道:“王爺應該知道,你便是不說我也能查得出來。”
蘇鈺對此并不懷疑,錦衣衛指揮使又豈是浪得虛名的。
“她的事與你何干?”
薛澤斂眸,目光幽冷,他方才瞧得清楚,她哭了。
再抬起頭時薛澤卻漫不經心的笑了笑,仿若并不在意,“這麼有趣的事可不多,況且若事情與宋府有關,或許我也可以助她一臂之力,至少能早些幫她達成所愿……”
第67章 義絕
宋清帆心神不寧的坐在房中。雖說宋清君開出的條件很豐厚,可他還從未做過這樣的事,心中也不免惴惴。
他端起已經涼了的茶,一飲而盡灌入腹中,試圖以此讓自己稍稍冷靜些。
只要今日事的成了,君堂弟便有辦法拿捏金家。而他們也會從中分一杯羹,足夠他們在長安立足。
可漸漸宋清帆發覺不對勁兒了,劉氏是不是去的有些太久了。
不過讓她打探個消息,若是趙人杰得手便故意弄出動靜引眾人出來圍觀,可屋外怎麼還是那麼安靜。
宋清帆在屋里轉了兩圈,不放心的出去查看,卻發現金氏的房間已熄了燈,靜寂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