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濯越發慌張,甚至一度緊張的手都不知該往何處放,生怕宋嫣然會誤會他,“我,我白日是陪念兒來了,后來……后來在寺門前看見趙人杰就……”
“陳大人。”宋嫣然凝眸看著陳濯,眼中隱有淚光,她抬手,屈膝,鄭重的行了跪拜大禮,“謝陳大人相救之恩!”
她已不是小孩子,屋內的場景她還有何不懂。若非陳大人來得及時,母親還指不定要受何種侮辱。
“宋小姐這是做什麼,快快起身!”陳濯忙上前將宋嫣然攙起,“切不說你與念兒的交情,只憑我曾受金家恩惠,今日便是拼死也要救下宋夫人的。”
陳濯側眸掃了一眼昏迷的金氏,心口隱隱作痛。
他后怕又慶幸,還好他來了這一趟。否則若她當真出了什麼事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蘇鈺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這一幕,陳濯這個人他有些印象,上朝時見過他彈劾官員可謂鋼筋鐵骨,不畏強權,今日倒是古怪……
他掃了一眼痛得汗流浹背的趙人杰,冷冷開口,“可用我幫你審問?”
宋嫣然抿了抿唇,事到如今她不想逞強,讓寧王幫她定事半功倍,“有勞王爺了。”
蘇鈺點點頭,走上前,俯身蹲下,他以手中的匕首挑開趙人杰口中的抹布,一雙墨眸冷沉猶如深淵,“如實交代,若敢有所隱瞞,本王便讓你求死不得。”
趙人杰兩條手臂都被陳濯卸了,鉆心的疼讓他額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他張張干裂的嘴唇,強自吐出一個字,“我……”
可他這個字剛吐出來,蘇鈺便將匕首插進了趙人杰的小腿中,又在他尖叫之前點了他的啞穴。
陳濯看得一愣,咂咂嘴道:“王爺,他不是剛要交代嗎?”
一個字能看出老不老實嗎?
蘇鈺神情依舊清淡,語氣更是如常,“本王喜歡防范于未然,先讓他知曉不老實的下場。”
陳濯:“……”還能這樣?
不過想到趙人杰對金氏做的事,陳濯心中無一絲憐憫,若是可以他也想扎一刀。
見趙人杰疼的直翻白眼,蘇鈺抬手解了他的穴位,冷冷道:“現在繼續說吧,敢有一字不實,本王便刺你一刀。”
趙人杰是個讀書人,哪里見過這等場面,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原委盡數道來。
宋嫣然與陳濯只覺有寒意漫遍全身,眸中爬滿了恨意,蘇鈺面上看不出什麼變化,只抬眸望向攥拳立在屋內的少女,莫名有些心疼……
第66章 心疼
趙人杰交代的差不多了,蘇鈺再度點了他的啞穴,又順便點住了他小腿上的穴位,免得他流血過多。
宋嫣然靜靜的站在光影下,垂首斂眸,神色冷沉如水,沒有一絲漣漪,只若細細看去才能發現少女的身子微微戰栗著,似在強自隱忍著什麼。
陳濯憤惱之余,更多卻是難以置信,“趙人杰會不會在說謊,畢竟此事著實難以置信。”
就算宋清君不愛自己妻子,偏疼長女也好,向著原配娘家也罷,至少還在常理之中,可這種事當真一個丈夫能做得出的?
“他做得出。”
一直沉默的少女冷冷吐出幾個字,語氣中并無失望,似乎她對此毫不意外。
看著宋嫣然如此,陳濯心口一時鈍鈍的疼,宋清君到底做了多少喪良心的事才會讓自己女兒如此心灰意冷。
宋嫣然緊緊攥著拳,眼眶酸澀,眼前水霧朦朧,她強自忍耐才不讓這些霧氣滴落成水。
她很想哭,但并非因為對宋清君傷心,而是因為后悔。
她以為日子很長,足夠她一點點謀劃,為母親為金家爭取到更大的利益,是她太過自大,忘了宋清君何等的卑鄙無恥陰狠毒辣。
她早就該將事情告訴外祖父他們。即便撕破了臉也要與宋清君和離,管他名聲金銀,只有母親的安危才最重要。
宋嫣然緊緊咬著嘴唇,口中漸漸有血腥氣彌漫開來。
她的下巴忽然被人以手挑起,她目無焦距的看著前方,直至眼前水霧淡去,才看清蘇鈺冷俊矜貴的容貌。
“松開。”清冷的兩字帶著些許命令的口吻,并不溫柔反而顯得有些嚴肅。
宋嫣然怔了怔,放過了被自己咬得鮮血淋漓的下唇。
蘇鈺也松開了手,他心里某處難受的很,是他未曾體會過的感覺,他覺得自己此時應該說些什麼,可他又著實不知該怎麼勸慰她,便只道:“有我在,隨你想怎麼做。”
哪怕是弒父,哪怕要將天捅出來一個窟窿,只要她不再露出這樣的神情,如何都可。
這輕輕幾個字此時勝過萬千的安慰,如一股暖流輕輕撫慰著她瀕臨壞死的心臟,宋嫣然睫羽輕顫,細不可聞的低低道了句,“王爺,謝謝您。”
“那現在咱們該怎麼做?”陳濯下意識問向了年紀最小的宋嫣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個小丫頭是個極有主意的。
“先帶著母親離開吧。”
宋嫣然要上前攙扶金氏,陳濯走上前,看著宋嫣然道:“宋小姐若信得過我,便讓我來吧。”
宋嫣然只猶豫了一下,便點了點頭,“勞煩陳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