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瞪他一眼,卻還是將他手中的花兒拿走了,轉身放在鼻下嗅了嗅,臉上漾起比蜜糖還甜的笑意。
宋嫣然心里被這一幕深深觸動了,眸光輕輕晃動,如粼粼湖面。
誰說幸福一定要富有,路邊的一束花也許便是愛意最好的證明。
蘇鈺凝眸看著滿眼憧憬的宋嫣然,又側眸看了看女人手中的花束,若有所思的斂了斂眸。
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說話,但宋嫣然卻驀地覺得不似來時那般壓抑局促。就好像車內的男子從冰冷尊貴的神袛有了一絲凡塵氣息,似乎也不那麼遙不可及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宋海今日心情甚差,他的功課做得不夠好,宋清君不僅批評了他,還點名夸贊了柳平,說他近日進步飛速,表現甚好。
宋清君此言有激勵之意,可宋還非但未體會宋清君的良苦用心,心里反是扭曲起來。
柳平資質平平,全靠家族門楣扶持才能有今日的成績。可如今他竟超越了自己,這不禁讓他憶起了初見君帆時,他對自己的警示。
柳平果然是他的災星,奪了他的氣運提升自身,真是可惡。
可看著柳平與宋清君說話時的親近模樣,宋海只能暗暗捏拳,將不滿深深壓下。
叔父與先夫人感情甚篤,即便逝世多年,叔父也一直與柳家保持著密切的聯系。而自己與叔父雖有血緣,但只見過寥寥數面,他哪有資格趕走柳平。
寄人籬下的悲涼感油然而生,讓宋海不禁心中郁郁,可回到院中不但未得安寧,反是又被父親教訓,母親嘮叨,讓他那顆本就躁郁的心仿佛被人放在了油鍋上煎烤。
每到這種時候他便只能解下腰間的香囊,靠著那縷清幽緩解心情,可此時這對他來說遠遠不夠。
他跑到登云客棧去尋君帆,想得到好友的開解,卻被告知君帆出了遠門,一時不會回來。
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閑逛,去了兩人之前去過的酒樓喝酒。如今他手中已有許多閑錢,不再是當時那個一無所有的窮書生了。甚至他剛坐下便有人圍上來與他寒暄攀談。
宋海兜里揣著銀子,是以即便沒有君帆在身邊也底氣十足,他宴請眾人吃酒,聽著身邊讓人對他的阿諛奉承,終是讓他心里有了些快意。
待出了酒樓,被涼風一吹,酒也醒了兩分,他摸了摸懷中的票子,越發知曉了銀錢的重要性。
這些日子他看得分明,叔父是翰林院學士,聽著風光無限,可若沒了金家的財力,過得也未必如這般順遂。
這般想著宋海竟不自覺走到了賭坊,他站在門前定定站了一會兒,牙關一咬抬步邁了進去。
可那小伙計早已得了宋嫣然的吩咐。若是宋海自己去賭坊,便要讓他輸的血本無歸。
小伙計深諳其道,先給宋海一點甜頭,讓他盲目自信,在宋海下了大注后再趁機撈走。
然后在他即將心灰意冷之際,再放出一些甜頭,讓宋海誤以為有希望,為了翻身賭上全部身家,直至將他徹底榨干。
賭坊中的人深諳血要一點點放才干凈的道理,在他們手中過一下,再肥的羊也只能剩下一把骨頭,更何況這還是那位公子交代的。
小伙計沒因宋海沒錢就輕視他,反是溫聲道:“今日公子欠缺了些運氣啊。
不過公子也別氣餒,賭場便是這樣,哪有人能一直贏的是不是,先前公子屢戰屢勝,要都像您這樣這賭坊還不得關門大吉啊!
公子下次挑個好日子來,定能一舉翻盤!”
小伙計的勸慰并沒能讓宋海心情好轉,他把兜里的銀子輸了個徹底,拿什麼翻盤。
小伙計似瞧出了他的窘迫,瞇著眼睛笑了笑,開口道:“公子,咱們賭坊可以放債的,而且利息不高,與外面的商行是一樣的。
旁人自不能隨意外借,但我見公子器宇不凡,來日必有大造化,您何時需要盡管來找小的。”
宋海渾渾噩噩的出了賭坊,只覺身心疲憊,他失魂落魄的回了宋府,卻在院中正撞見剛從庫房出來阿芙。
宋嫣然讓阿芙去大庫房核對賬目,因賬房算錯了一筆賬目,是以當清算玩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阿芙正急著回明嫣院復命,誰知正遇見從外面歸回的宋海。
她與宋海私下未曾見過,但宋嫣然先前便提醒過阿芙,絕對不能與宋海獨處。
阿芙雖不明白為什麼,但她最大的優點便是聽話,是以一見到宋海下意識就想跑。
宋海看出了她的意圖,抬步擋在阿芙身前,笑望著她道:“你是嫣然表妹的婢女吧,我記得你叫阿芙?”
阿芙低垂著頭,輕輕應了一聲,“海公子,奴婢還要回去復命,便先告退了。”
“等等。”宋海長腿一邁擋住了阿芙的去路。
阿芙抬起眼,眼中的慌亂卻是讓宋海愈加心癢難耐,少女猶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嬌嫩純真,讓人莫名便升起一股想要將提前將這朵小花兒催熟的欲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