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埋著頭,紅著臉,說不出話了,只能如兩尊望夫石一般倚著門框望著宋嫣然消失的背影。
“芬兒,咱們兩個是不是該做點什麼了?”
芬兒眼中閃著堅定的光,點頭應道:“嗯,是該做點什麼了。”
小姐行事如此難以捉摸,日后怕是連天都敢捅,她們得努力跟上小姐的腳步才是。
“行!那從明日起,我學毒,你學武,咱們這對左膀右臂一定要操練起來!”
兩人抬手,在空中用力擊掌,神色鄭重堅決。
暗處的墨東很想上前踢她們兩人一腳,你們家小姐都要去逛青樓了,你們身為貼身婢女不想著勸阻,還要強化自身好方便跟著,忠心也要分個是非啊!
墨東欲哭無淚,不敢耽誤,只得一邊傳信給王府,一邊緊跟而上。
百花樓,樓如其名,不等走近便可聞見其馥郁的香氣。
樓中美人兒們身穿彩裙,身段婀娜,宛若枝頭隨風搖擺的嬌花,令人炫目。
宋海雖也曾去過老家的青樓,但并沒什麼興致,也很不理解為何會有人在這種地方一擲千金。但今日一見他才知自己的見識是何等短淺。
這不僅是溫柔鄉,更是仙境,是銷魂窟。
柳平一看便是常客,找了老鴇過來,那老鴇看著年過四旬。但風韻猶存,與柳平說話時不停的把手帕往柳平的心口上掃。
老鴇給兩人尋了個座位,又找了兩個姑娘來。
兩個姑娘看著已有二十余歲,相貌僅是中等,可風情卻入骨纏綿,足以令男子心猿意馬。
柳平已經摟著美人兒喝起了酒,宋海卻顯得興致寥寥。
他不喜歡成熟的女人,就像枝頭開得正盛的花。雖然美艷便已是極限,終將凋零,他更喜歡那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青澀稚嫩。
尤其是被他親手催熟的花骨朵,更有著無與倫比的美麗。
便如嫣然表妹身邊的那個小婢女,水靈俏麗,很是惹人喜愛。
宋嫣然走進青樓時便看見兩人坐在角落里吃酒,她微微瞇眸,走到老鴇身邊,食指與中指夾一張銀票塞進了老鴇手中,挑著下巴道:“看見那個穿藍衣的公子了嗎,給他找個好點姑娘。”
老鴇打開銀票一看,頓時笑彎了眼睛,忙將銀票塞入懷中,又拿出帕子往宋嫣然身上甩了甩,“公子放心,奴家這就去安排,您就請好吧!”
老鴇沒問緣由,這里接待的客人五花八門,只要給錢便是好主顧,她們好好滿足就是。
柳平正與宋海把酒言歡,忽有一身穿玫紅輕紗的美人兒擰著水蛇腰走到柳平身后,纖細的手臂如蛇一般攀上柳平的脖頸,紅唇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這是百花樓中有名的姑娘,尋常人連摸個手的機會都未必有。如今竟能得美人青睞,主動投懷送抱,柳平有種高中狀元的欣喜感,顛顛的便跟著上了樓。
這下宋海就有些無措了,來這喝花酒的都是三五成群,他一個人坐在這別提多古怪了。
“這位兄臺可介意拼個座位?”
宋海抬頭,對上的一張少年人的笑臉。
嗯……還是個長得有點別扭的少年人。
“請。”宋海做了一個手勢,盡顯讀書人的風度。
宋嫣然笑了笑,學著金寒時的模樣打開了手里的折扇,彎唇道:“在客棧待的憋悶,我便想出來透透氣。
但這種地方一個人坐著喝酒太別扭了,我見兄臺也是自己,便厚著臉皮過來蹭個座位。”
聽聞是與他同樣的原因,宋海笑了笑,驀地便將兩個陌生人的距離拉近了些。
“瞧兄臺的穿著氣度,可是要參加秋闈的考生?”
見宋海點頭,宋嫣然更是笑道:“兄臺不在家里讀書卻跑出來吃酒,看來已是勝券在握啊。”
“哪里,只不過近日有些乏累才出來散心。”宋海表現得十分謙虛。
宋嫣然卻收起折扇,瞇了瞇眼,勾唇笑道:“我通曉占卜之術,不如來為兄臺瞧瞧?”
若是旁人宋海定當他是江湖騙子,可眼前這年輕人衣著華麗,腰間的玉佩看著色澤極好,就連扇子上的玉墜都是上等的羊脂白玉。
更何況他剛才點了店內最好的酒菜,一桌便要百兩銀子,可見定是富庶人家的公子。
宋海只當少年人酒后逞能,便點頭應下。
宋嫣然放下折扇,掐算著手指,須臾,牽唇一笑,道:“千里奔赴,寄他門下,遙望佳人,一躍成龍。”
宋海臉上的輕視淡了些許,他可不就是自遠而來投奔宋府,至于那遙望佳人……莫非指的是嫣然表妹身邊的小丫鬟。
宋海覺得自己不能先入為主,便反問道:“兄臺可還能算出其他?”
宋嫣然點了點頭,笑容自信,“那便請兄臺隨便寫一字。”
宋海略想了下,便以手指蘸了酒水,在桌上寫了一個「宋」字。
宋嫣然作勢思忖一番,便勾唇笑道:“木為四畫,可見兄臺家中人丁四口,可對?”
宋海又是一愣,忙點了點頭。
宋嫣然又道:“木上為一寶,可見兄臺乃是家中長子獨子,可對?”
宋海臉上的玩笑收起了大半。
宋嫣然笑笑,面上并無傲色,眸色清清,燭光掩映下竟還驀地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思,“兄臺不如再寫一字。”